交好,但人心难测,不能不多提防着。
荆杖的伤是皮外伤,但拓跋晃刻意借口养伤,避在东宫很久。
东宫自有一群属官,平素太子对他们很是客气,因而太子被责,这些人首先义愤填膺。
打听到拓跋焘对太子发难的起因,便是崔浩的上奏,责怪太子私任僚属,并且不遗余力地派东宫中的亲信经营太子的庄园,积攒财帛。
“崔浩这汉狗!”东宫一名属官气哼哼挥了挥拳头,“他自己庄子那么大,每年获利多少,陛下睁一眼闭一眼也就罢了,他崔浩又何尝嫌钱少过?说到别人,他嘴巴倒大!一句话害得太子被惩,他还是做师傅的,倒不觉得亏心?!”
“就是!如今国家安分了几年没有打仗,大家伙儿穷得叮当响。
太子经营庄园,我们这里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我看崔浩是想断了我们的活路,好让大家觉得他才是陛下之下,万人之上!”
其时,北魏朝廷是没有俸禄发给群臣的:职守是郡县的;自有郡县的供养,职守是军伍的,自有烧杀掳掠的进项;唯有中央的属官,除了皇帝的恩赏之外,只有靠各方面的供奉,再就是自己家族经营的收入了。
官中腐败之风渐有起势,只不过是拓跋焘英察且刑罚甚重,大家都不敢过分而已。
太子最信任的属官是他的另一个老师、中书博士高允。
大家骂崔浩骂得口沫横飞,他却一声不吭,一句附和都没有。
午后,高允带着两本书到东宫。
他是太子的师傅,打着给太子送书的名义晋谒,谁都不好说什么。
他进门时,太子拓跋晃还在读《汉书》。
高允见拓跋晃趺坐在靠窗的坐席上,斜射进来的阳光照着他半边脸呈现温暖的淡金色,俊秀的五官搭配着线条挺拔的骨格,叫人一见忘俗。
“殿下身子可好些了?”
太子见他进来,放下书温煦笑道:“你来了?我好多了,伤处都结了痂,不碰到就不会疼了。
不过——”他露了点孩子气的笑容:“还想躲几天懒。
也等这次的风头过去再说。
”
高允便也抿嘴一笑,太子按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他便坐在侧首的坐席上,看见《汉书》还翻在杨恽的篇章上,不由问道:“前日来,殿下也在读这篇,今日还在读?”
拓跋晃笑道:“琢磨汉宣帝的心思。
”
高允笑道:“琢磨宣帝的心思,不如琢磨琢磨攻讦杨恽的人的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