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让的痛苦之上。
“你呢?”裴清让漫不经心开口,“高考结束那天做什么了?”
林姰呼吸顿住。
“高考”两个字,是最不想回想起的记忆的闸门,一旦拧开,就是她兴高采烈跑在去外婆家的路上,却在开门的那一刻,猝不及防看见挂在客厅正中的黑白遗照。
她从不会在人前袒露脆弱,从不诉苦,从不抱怨,更不会揭开自己的伤疤给别人看,因为怕失望、怕被看轻、怕被伤害,这个世界永远没有感同身受,袒露脆弱这种行为,无异于在对方面前赤身裸体、交付伤害自己的权力。
她被很多人无意问过“高考结束那天做了什么”,本科室友、高中学妹、甚至是同学聚会上的老同学,她说睡觉、打游戏、出去玩,答案张口就来有很多个版本。
可当裴清让问她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她不介意被他知道,并且想要告诉他。
也许是因为这个人身上的气息清冽也治愈,也许是因为知道这个人只是外表冷淡、其实有一颗比任何人都柔软的心脏,也许是因为确信、她不会被他伤害。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林姰的声音也沾染了水汽,一片潮湿。
“我是在高考结束那天才知道,外婆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去世了的。
”
只是把这句话说出口,眼眶就在隐隐发热。
任由她攥在掌心的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裴清让反手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完完全全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一片干燥的暖意。
林姰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那天的事情。
现在说来,就好像从记忆深处拎出一个湿漉漉的自己,好不可怜。
“我问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们说是为了我好,不想影响我高考。
”
“高考可以明年考,可以后年考,考不上大学就去超市卖榴莲好了,可外婆最后一面,见不到就再也见不到了……”
裴清让的手指慢慢收紧了,就好像她说出口的每一个字,也会揪扯着他的心脏。
后面的事情,林姰没有再说,因为她的尾音已经在不受控制地发颤。
也是那天,她无意得知了妈妈怀孕的消息。
她因为被蒙在鼓里发了很大的脾气,爸爸却在这个时候跟妈妈说你不要动气、你现在还怀着孕。
等爸爸妈妈都离开,她一个人在已经没有外婆的房子里,一整个下午看着外婆的遗照愣神,一滴眼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