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皇帝咳得涨红脸色的模样,惋惜地叹道:「其实,您也从来没信任过我,也曾几次想置我于死地,让我不得不想旁的办法,接近常瑶,以设局拿到天河令。
一开始你也派人监视过,但坚持不到一段日子,便慢慢放手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对面的皇帝仍在咳嗽,一声接着一声,宛如夺命符般,靳尹绕过桌案,走至他的身前,垂眸俯视着自己名义上的父亲,眸中却不兴涟漪,嘴角扯出一抹冰冷又疯狂的笑意。
「父皇,是您的心变钝了。
若还是当年心狠手辣,意气风发的帝王,又岂能给了我可趁之机呢?怪就怪,您识人不清,错信了人吧。
」
皇帝艰难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他伸手拾起一看,但见是一朵簪花,是宫女间常见的寻常款式,可他的目光却是猛地一紧。
他认出了这朵簪花的主人,正是那日替他给凌思思带话的宫女,如今这朵簪花出现在靳尹手里,可想而知簪花的主人遭遇了什么。
他看着手中的簪花,忽觉喉头一腥,随即张口吐出一口血来,血染月桂,无声委然落地。
首辅府内,首辅夫人正偕着侍女欲出府去。
今日她同几个官夫人约好聚会,都是同党中人,夫君们在朝堂同气连枝,夫人们自也多有往来,因此这样的聚会并不罕见,首辅夫人一早便准备好,算着时间正欲出门,没想到方一跨出门槛,便撞见了下朝回府的凌首辅。
凌首辅身为朝廷的主心骨,大半朝臣以他马首是瞻,每日需处理的事务多如牛毛,因此待他与几个朝臣商讨完对策后,回到府中多半已是午后,缘何今日这么早便回来了?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首辅夫人正疑惑着,凌首辅本就面色沉重,忽见簷下站着的夫人,脚步一顿,问道:「夫人要出府?」
「是啊,早先就和几位夫人约好的,我不是几日前才同你说过嘛……」
首辅夫人见他不记得,想来他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还待要抱怨几句,不防凌首辅已是先一步打断她。
「别去了。
这几日外头乱得很,若无要事,府中人皆不许出府。
」
首辅夫人一愣,「……什么?」
不只首辅夫人,此话一出,无异于遭变相软禁,府内下人顿时面面相覷,人人自危,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首辅夫人很快回神,上前想继续追问,却被紧闭的房门挡在了外头。
「为什么不能出府?可是外头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
「夫人,请回吧。
」首辅夫人不依不挠,眾人又不敢上前,还是府中总管看不过去,出言拦阻,「大人如今正为了政事烦心呢,如今这般举措也是为了大家好,待事情有了眉目,大人想必会亲自向眾人解释清楚的……」
一门之隔,门外人声渐远,熟悉的人影慢慢远去;而门内,一人孤影,于斑驳光影间展开信笺。
信上不过寥寥数语,可承载的讯息却足以压垮一切,凌首辅看罢后仅是付之讥讽,冷冷一笑。
平地起风,院内树叶簌簌落下,凋零案前;而同样的落叶,于几日前亦落在帝京一处酒楼中。
季紓已经入座,窗外游人如织,偶有一两阵笑声传入耳里,更衬得此处雅间清幽无人。
案旁炉子上的茶壶升起裊裊白烟,窗下人素手烹茶,将一张脸隐于雾气中,看不真切。
凌首辅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他素来与这个东宫詹事无甚往来,如今选在这个时机,私下碰面,也不知是何心计。
「季詹事,真是稀客啊。
」
「凌大人来了,请坐。
」季紓见他来了,并未起身相迎,仅是朝他頷首示意。
凌首辅挑了挑眉,照理来说,他不过三品,见到身居一品的当朝首辅该起身行礼才是,不过他们身处不同阵营,又无交情,他倒可以体谅。
凌首辅没有做声,缓步走了过来,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与此同时,茶也煮好了。
季紓抬手执壶,斟了杯茶,递至他面前。
茶香四溢,随着幽幽热气,縈绕鼻端,凌首辅自然闻得出是好茶,可他仅是瞥了一眼,便开门见山道:「季詹事不惜冒着被太子发现的风险,遣人向本官送来密信,私下约见,想来不会只是为了品茶间谈而已吧?」
「臣一片丹心,自是无愧江山。
今夜请大人来此,自然有不得不请的道理。
」季紓话锋一转,问道:「凌大人可曾听闻,近来关于那则司天监预言的传言?将颠覆政权者,正是最接近帝国核心之人。
」
凌首辅心头一跳,何止听过,那些传言分明是衝着他来的。
随着司天监那则预言一出,百姓皆在猜测谁才是那手握重权将颠覆政权之人,他自也听过几回,起初还有其他声浪,可随着时间拉长,那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的话题中心竟只剩下了自己的名字,显然是有人刻意操弄。
「不过是百姓之间的乡野传闻,毫无根据,自然无甚可信。
」
「乡野传闻,自然毫无根据,但这三人成虎的道理,凌大人该是晓得的吧?」
凌首辅蹙眉,还不等他开口,季紓便先一步接话道:「若是谣言空穴来风,自当不攻自破,可……若不是呢?」
「季詹事言下之意,是有人刻意安排,利用司天监的预言,引导风向,为的……就是想借刀杀人?」
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