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听了凌思思的建议,太子在朝堂上果真开始藉着太子妃的名义,拉拢起清流一派。
原本与太子相敬如宾的太子妃常瑶,不得不成为靳尹利用的“吉祥物”,开始了成日陪太子拉拢清流的生活。
一时之间,东宫局势陡生转变,这风起云涌间,眾人一时看不穿太子到底是更重太子妃一些,还是更看重凌侧妃。
前朝诡譎多变,后宫也风起云涌,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而这夏夜里一场不寻常的大雨,彷彿替眼下蒙昧不清的局势,拉开序幕--
午后天色阴霾,空气沉闷难耐,直至入夜方才下起了倾盆大雨,伴随电闪雷鸣,雷声轰轰,漂泼雨势一下子笼罩整座宫城。
凌思思怕打雷,自然闭门不出,这样大的雨想来也无人外出,她便打算早早睡下。
然而,维桑却一个闪身,出现在房中,唤道:「小姐。
」
「怎么了?」凌思思没有回头,坐在镜子前梳头。
「有宫外来的密信。
」
宫外……难道是端王那边有消息了?
凌思思一个激灵,伸手接过信件一看,当即面色凝重。
那信上只有几行字,然而寥寥数字,承载的却是一个人背负了十年的苦痛。
「端王在信上说了什么?」维桑瞧她神色不对,好奇地问道。
「不是皇后……」
凌思思说着,深深地长叹一声。
「那是谁?」
「是……」
话音未落,碧草便急急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外、外面有……」
「外面有什么?」
「有司、司天监的人在外面……小姐您快出来看看吧。
」碧草一脸着急。
「司天监的人来干什么?」凌思思嘟噥着,虽然疑惑,仍是起身披衣走出房门。
刚走出房间,凌思思便被漂泼的大雨洒了一身,大门正大喇喇地敞开着,夜风夹着雨水斜斜往里灌,大雨滂沱的院中,正站着一道模糊的人影。
「……步夜?」
凌思思一愣,看见他低着头,站在雨中,也没叫人撑伞,任由雨淋湿了他身上衣衫,雨滴不断自他发梢滴落,看起来狼狈极了。
步夜闻声,抬起头,隔着雨雾看向台阶上的凌思思,一滴雨水自眼角滴落唇瓣,他唇角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天边一道光刃划破天幕,强烈的闪光一下子耀痛了她的眼,季夜的面容顿时变得模糊起来,轰隆的雷声炸裂耳际,凌思思的面色煞白。
那一瞬间,有什么落在地上,可她什么也顾不及,什么也看不见。
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晃过来、晃过去,就好像航在重重迷雾里的一艘小船,“啪”的一声,终于承受不住风雨,沉了下去--
夏日的雨,总是格外暴烈。
豆大的雨点滴落屋簷,匯成水流不断落下,宛如一帘朦胧未明的水幕,天边电光乍闪,如光刃般劈开浓重墨色的同时,亦为从前那裹在重重迷雾里的过往,撬开一角--
「当年之事确有知情者仍在世,是当年凤仪宫的侍卫,因一些误会阴错阳差,而侥倖自当年事发后漏逃。
」
「本王找到了当年漏逃的宫中侍卫,他因当时身子不适,临时找了孪生弟弟顶替当职,不想那日母后身边的心腹辛尚宫叛主,被母后揭发,下令鞭刑……」
「她如何叛主?」
「司天监当时风头正盛,母后担心司天监作出不利的预言,故而派遣素来倚重的辛尚宫暗中观察,好提前知会;据那侍卫所言,当年司天监确实作出了一则预言,崔恪在观出了荧惑守心的星象后,当即密报父皇,言那于将来继承大统者正是靳尹。
辛尚宫闻讯,本该即刻回稟母后,可不想,在冷宫多年相处,她已生出惻隐之心,料想此事一旦揭发,母后将对靳尹下手,因此……她选择了隐匿不报。
」
「可是,此事……仍被皇后知晓了。
」
「母后知晓,更于冷宫中亲眼目睹辛尚宫与靳尹行止亲暱,自然大怒,认为辛尚宫背叛了她,一气之下迁怒靳尹,当即下令用刑;辛尚宫不忍,情急之下,以身护之,未想竟受了重伤,昏了过去。
到底多年情谊,母后气过亦有些后悔,可此事定不可外传,否则将危及尔等地位,故而她思虑过后,决定遣人将其秘密送出宫外,并设法将其姓名补进最近一次的宫人出宫名单内。
」
「可事实是,名单之上并无其名,而辛尚宫死于出宫採买的路上。
」
「那便是意外了。
有人藉母后之手,偽造意外,出卖了辛尚宫……」
「那个人是谁?」
「……当时默默无闻的四皇子,如今却已权倾朝野的监国太子--靳尹。
」
一道闷雷打在头顶上,刺眼的白光照亮了跪在石碑前的人脸上,格外惨白。
京郊外的山坡上,立了一座无名碑,碑上无名,因为不能写、不敢写。
尚宫辛氏,死得不明不白,宫中说法是出宫採买途上遇匪,可其中曲折分明处处彰显古怪,他身为母亲唯一的独子,为了查明真相,隐瞒身分,无法言明一切,数次过家门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