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近在咫尺的呼吸,燕渠却有些睡不着。
今晚的感觉就像在黑夜里踽踽独行时,忽然发觉前方,有人为他点了一盏灯。
乍见光亮的他,被晃得几乎睁不开眼。
惊喜之余,更多的,竟是愕然与无措。
他生来,血仿佛就要比其他人冷一点,很少有这样鲜明的情绪。
即便在一跃而起、飞黄腾达的那两年,他也没有像很多人那样,一朝发迹就变得骄奢淫逸、性情狂纵。
虽然后者才是边关军中的常态。
为了那点军功,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有今朝没明日的,当然需要更锐利的快感,来冲淡这一切。
有人因此赞他七情不上面,宠辱不形于色,正是适合掌兵的将才。
只有燕渠自己心里清楚,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麻木了,抽离了。
没有一个温情的角落可以寄托,而那些可供选择的不堪的放纵与发泄,却又让他觉得恶心。
之前在京城时,她问他怕不怕死时,他虽语气轻松、仿佛调侃,说的却是实话。
活着当然很好,可是往死人堆里一躺,似乎也不那么坏。
为了活着而活着的日子,过得太久,他厌倦了这一切。
高官厚禄也好,青史留名也罢,似乎都无法激起他多余的欲望。
燕渠没有再想下去。
察觉到枕边人已经睡熟,他伸出手,悄悄地、与她十指紧扣。
可是现在不同了。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在生死之间,还会有人,提着一盏灯等他。
第69章本宫的话,就是圣旨
清早,大梁一行终于拔营启程。
距离使团抵达,此时已过去了一月有余。
北境的深冬冷得要命,即使没下雪,风依旧刮得跟刀子似的。
骑马要顶风,赵明臻怕冷,这种时候还是得骑在最前面。
好在,她穿着她那件最厚实的火狐皮斗篷,倒也不是非常的冷。
她的面容秾艳娇俏、两腮有肉,乍一看,还当是哪家千娇百宠着的小娘子,出门游玩了。
然而经历了这一个多月真刀真枪的和谈,无论使团的其他大臣、还是北境随行的文官武将,已经没人会看轻这位长公主了。
她几番进退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最重要的是行事果决,一点也不瞻前顾后。
中途有好几次,都有其他声音在劝她说乌尔霄情况不明,最好再行斟酌。
她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判断。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