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上面的文卷是他那日送来荐书时所附的那篇文章。
但他手被绑紧,没办法翻看别的,正为难时,晏朝看向周则安。
“给他松开吧,有周将军在此,他也做不了什么。
”
周则安一笑,“那倒也是。
”
他拍拍方沅的肩,“方兄,转个身,我给你把手解开。
”
方沅简直欲哭无泪。
这一屋子人,年纪应都不如他大,但都比他身份高。
旁边这人最是可恨,口口声声称兄道弟,踹人绑手时半点不含糊,他膝盖到现在都还隐隐作痛。
心中胡乱想着,方沅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
他揉了揉手腕,也不敢耽搁,开始一份份翻阅其他的几份文卷。
晏朝耐心等他看完,从下面抽出一份,放到最上面,修长手指随意叩点几下。
“熟悉吗?”
方沅看一眼,露出几分苦笑。
“如何能不熟悉,这是小人年前参加乡试时于考场中所作。
”
“小人家境贫寒,父亲早早便过世了,母亲靠着磨豆子赚些生计银子,省吃俭用供我读书,她说,我爹是秀才,是有功名的,我也要考,要去读书,去做官,做一位好官,再娶位贤顺的妻子,日后生的孩儿便都是书香门第出身,再不用如我们母子这么些年这般辛苦。
”
他像是被勾起了某种回忆,神情有些麻木,但提及他母亲同他说的话,声音都是颤抖的。
“娘为了我,赚的那么些辛苦钱*全拿去送我进学,她不是指望我日后如何待她好让她风光,她就希望……就希望我日后能过些平顺的日子。
”
“几年前定州那场地动,不知有多少人一夜间便受了难,城里的日子还好过些,我和娘这样住在城外的,哪有人管我们死活,地动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地动之后饥荒和涝灾一起,娘病了,磨不动豆子,更不让我进城去买药,我买回来,硬是喂给她,可怎么也不见好,最后……”
方沅眼中有些无神地盯着文卷,自顾自地说着。
大抵是太久没有人好好听他说话,他有些语无伦次,但晏朝和傅瑶光都没打断,让他自己一边回忆一边说着。
“娘走了,我就想着,怎么也得考上,等我做了官,我也像那些大户人家一样,立个祠堂,把爹和娘的牌位都给供起来,续上香火。
”
“我以为还要等几年,后来知道陛下开恩科,我是真的高兴,我几乎是没日没夜地看书,作文章,准备恩科的那场乡试。
”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