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起身抬步,走到喻礼留宿的屋舍外。
灯光昏黄,窗纱上柔和映出她们的影子。
喻礼很警醒,几乎喻介臣一到,她就察觉到。
她轻拍谢琬音的手背,“爸爸在外面。
”
她刚想说,让她去应付走喻介臣,却见谢琬音已经起身,她侧过脸,问喻礼她刚刚丢下的披肩到哪里去了。
喻礼找到在柜子里的披肩,为她裹上,“晚安。
”
谢琬音点了下头,抬步朝门外的喻介臣走去。
喻介臣抬眸看着谢琬音,唇角勾出从容笑意,他丝毫不惊讶她会朝他走过来。
微凉的雨丝飘飘荡荡,喻介臣为她撑着伞,半边肩膀被打湿。
另一手牵着她,一路朝花厅走去,“夫人,我们聊一聊过去的事吧。
”
谢琬音并不想听,他从不做赔本买卖。
他聊了过去,她势必也得把以前过往剖析出来。
她的过去可比他珍贵多了。
“算了吧,我喜欢往前看。
”
喻介臣说:“当年我之所以找到你,是梅先生托人告诉我的。
”
梅先生便是谢琬音念念不忘的初恋情人,她的外语老师。
他还有一个诗情画意的名字梅若寒。
“我知道。
”谢琬音并不惊讶。
她低下头,蜷曲长发遮住面颊,“是我让他去报信。
”
喻介臣并不知道这件事,微微眯了眯眼,“你并不是吃不了苦的人。
”
是的,谢琬音是可以吃苦的人,她从小在南疆建设兵团长大,又跟着父亲在十年浩劫被监禁控制,有什么苦是她吃不了的呢?
只是她舍不得。
梅若寒跟她不一样,他花了二十年时间才从西南边陲的小镇考进京城去,她不能让他过一辈子遮遮掩掩郁郁不得志的生活。
他那一双握笔的、写文章的手,不能耗费在庄稼地劳作里。
“我厌倦了京城里的生活,可以毫不犹豫舍弃去山村过苦日子,可是他不行,他还没有好好享受过。
”
她想让他看看她看过的、已经厌倦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