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甜蜜的视频时间,但余裕心如乱麻,意识到自己像糊弄一样搪塞了何介一太多。
手机屏幕暗下去,自动熄灭,余裕看着窗外,发现一切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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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结束以后有为期三日的集中改卷,学生无需留校,余裕计算了去省城的来回路费和时间,认为自己可以去找林医生复查,假装只是顺便看一眼何介一。
他在这小半年几乎茶饭不思,睡眠很浅,每天都深陷在黑暗朦胧的梦魇,逐渐形销骨立,瘦到脸颊变得过分小,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像和一个眼睛大得恐怖的怪物对视。
想到何介一说自己“漂亮”,变成一个遥远甜美的故事。
他的生活被放学后短暂的通话分割,变成浑浑噩噩与刻骨铭心的两份,分界线的路标是何介一。
很轻易地爬上去省城的大巴,余裕注视昨夜结下的霜,在窗外景色如湖鱼衔上钩饵般被仓促吞吃里渐渐褪下玻璃,而远山模糊的边线,在前路风光如鱼竿收线般贴近逐渐灿烂清晰。
发凉的椅背是小船,在颠伏的路面上远去湖岸,他记起很多偶然,仓促苍白属于他生命的偶然,好比雨珠不受控在玻璃上划过轨迹的偶然,沿途细碎的水滴,和终端干涸的窗畔。
他获得了片刻足以喘息的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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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专线把余裕送到了省立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他在前台挂号,排了过分长的队才发现妇科需要提前很久预约。
余裕捏着手机呆立在人来人往的大厅,最后摸出手机,按着名片上的号码拨过去。
电话待机一会儿,很快接通,余裕忐忑不安:“请问是林竞医生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声,有个人说话:“哥,找你的。
”
窸窣声,电话好像被传递,余裕不太陌生的声音:“喂?”
余裕把手机捏得很紧:“林医生,我是那个,两性畸形……”
话很快被接过:“余裕?”
余裕愣了愣:“是,是我。
”
余裕很快说明情况,林医生说他下午在科室,但可以现在过来,最后以神奇地速度在大厅把余裕认领,然后带着余裕花大量时间过了一遍检查。
报告出得很快,余裕坐在林医生的接诊室里挨骂:“贫血,低血糖,低血钾,一堆有的没的,你这几个月是病上长了个人?”
余裕抿着嘴,看起来很憔悴,头发过长,遮住他黯淡的眼睛:“林医生,我很奇怪吗?”
林竞皱眉:“当然奇怪,这么不健康还能活着,你是医学界奇迹啊?”
语气很阴阳怪气,但余裕感到安心,细细地抽气,掩抑不明显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