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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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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苍白的被单里,手腕的留置针贴着卡通创可贴。

     “樱花...”他咳嗽着指向窗外,我这才发现床头柜的玻璃瓶里泡着去年秋天的银杏叶。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嗡鸣时,我掌心的星星散落一地,最亮的那颗滚到他泛青的指尖。

     最后那颗未拆的纸星星里藏着白色粉末。

    我舔了一下,尝到钙片的涩与止痛药的苦。

    玻璃罐底压着化学竞赛草稿纸,背面是顾沉舟用吗啡空瓶写的算式: 「存活概率=相遇次数/(疼痛等级×时间流速)」墨迹在某些数字上反复描画,把「3.14」涂改成墓碑的形状。

    暴雨冲刷殡仪馆台阶时,樱花汁液渗进我开裂的唇缝。

     铁锈味与那年秋日他鞋底的血迹重合,在味蕾上炸开成片的神经痛。

    我吞下那颗被雨水泡发的纸星星,纤维卡在喉管的感觉,像极了他临终前无法说出口的告白。

     “那个温柔的少年走了”“他还是没有平安健康的活下去”……《病房独白》护士说止痛泵里的吗啡每小时只能按三次。

     顾沉舟在意识清醒的间隙叠纸星星,化疗让他的指甲盖泛着青紫,却坚持用我送的那支永生钢笔写字。

     某个雷雨夜他在监护仪警报声中突然说:“知道为什么总坐在你斜对角吗?” 点滴管在墙壁投下摇晃的阴影:“那个角度能看见你画板的反光,又不至于让我的咳嗽惊碎你的银河。

    ” 他手腕上贴着滞留针的胶布,透明敷料下藏着用蓝黑墨水画的小月亮,与我素描本边角的月牙疤痕严丝合缝。

    葬礼那天我在储物柜发现六个玻璃罐: 2016年秋:银杏叶标本里夹着美术教室监控截图,我正踮脚够高处的颜料2017年冬:冻在树脂里的薄荷糖纸,排列成猎户座形状 2018年春:33张速写纸折成的樱花,每片花瓣都是我的课程表2019年夏:手术同意书碎片拼贴的星云图 2020年秋:空瓶贴着便签:“今天医生准我喝粥,想起你围裙上的群青色”2021年春:未拆封的婚戒盒里放着素描本复印件,最后一页添了穿西装的少年 暴雨冲刷着殡仪馆台阶时,我握着他最后的手术记录。

    原来每个被我当作巧合的相遇,都是他计算着止痛药药效时间制造的奇迹。

     那些图书馆晨光里苍白的脸色,是他在注射升白针后偷来的清醒时分。

    苏晚以为自己在单方面记录顾沉舟,实则少年早已通过玻璃反光注视她三年。

    …… 火葬场的雨带有骨灰的质感。

    我蜷缩在寄存柜前拆解他最后的礼物:解剖图般精确的素描本里,我的每根发丝都标注着日期和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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