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派出所民警杂事多,有的人家里闹个耗子恨不能都报警,罗家楠一听是水管异响,没往心里去,直言道:“我是他同事,毛警官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要有问题直接去所里吧,别再打这个号码了。
”
“不是不是,他上次跟我说的,再听见一定要联系他。
”那边明显有点不知所措了,“警官先生,要不……要不您来看看?我这人……我这人社恐……我我我……我平时不太出门的……”
“我没功夫,我现在”
正说着,就看毛剑鑫的遗体被推了出来,罗家楠鼻子一酸,眼泪又差点不争气掉下。
他实在是不想再说话了,干脆把手机丢给彭宁,起身朝轮床而去。
其他几位室友也一起围拢过去,争相推上轮床。
去往太平间的路途漫长而又短暂,几个人都没说话,直到看着工作人员把遗体接走,太平间的大门在面前缓缓合拢,才听齐爱国抽着鼻子说:“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就不该给他打电话,他还是特意跟别人换班过来的……”
“行了四哥,别说了,赖我,全赖我。
”
罗家楠打断对方,退后两步倚墙滑坐到地板上,木呆呆地仰望天花。
以前听陈飞讲述亲眼目睹战友倒下的过往,他为之惋惜也同感悲伤,现如今亲身经历过了,才知那种痛苦有如刀锋般锐利。
此时此刻他彻底理解林冬的痛了,他们七个送一个,而林冬是一个送七个,那种无法名状的悲伤会永久地烙在心里,活一天,记一天。
即便是时间会冲淡一切,但这份痛也会像甲盖边缘的倒刺,在不经意的剐蹭间冒出鲜血、狠狠扎一记心脏。
那林想把他拉起来,但被周坚拦了一把,于是干脆坐到旁边,伸过胳膊揽住对方的肩膀。
比起罗家楠他更自责,昨晚的聚会是为他办的,其他人就算不在这座城市工作,不管工作出差还是旅游,一年两年的总会来一趟,而他则是毕业十年后第一次回来,就连在北京工作的宋毅真也是为了凑齐一屋人特意被叫回来的。
“你们先走吧,我陪家楠在这待会。
”
人多就感觉气氛格外压抑,等照在头上的阴影渐渐散去,那林紧了紧胳膊,语气故作调侃的:“夜里还没哭够啊?我看你们祈老师衣服上湿了一大片。
”
聊点别的,舒缓下心情。
作为同窗同屋四年的老友,他深知罗家楠看上去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比其他人都更重情重义。
毕业后各奔东西,同屋的八个人里只有毛剑鑫和罗家楠交集最多,感情也最深。
罗家楠回手捂住脸,自嘲道:“除了我爷爷奶奶去世,我还真没这么哭过……妈的眼都有点睁不开了……”
那林的眼睛也哭肿了,让罗家楠一提,同觉眼皮发沉。
或者是一夜未眠的缘故,现在看什么都是重影。
闭上眼缓解视疲劳,他问:“你跟祈老师的事,家里同意?”
“嗯,他爸妈不在了,我爸妈都不是矫情人。
”罗家楠抽抽鼻子。
其实不太想聊自己的事情,但这种时候说话比不说话要舒坦点。
通道里寒意逼人,皮肤上的寒栗层叠而起,仿佛“太平间”三个字自带降温效果。
“真幸运。
”那林沉声感慨,“我有个徒弟,我一直不知道他有对象,去年有两公婆来我们单位闹,我才知道他有个男朋友……那俩人是他男朋友的父母,说自己儿子死活不结婚都是我徒弟闹的,要求领导替他们做主……出了这事儿我徒弟在单位也待不下去了,调职去了更偏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