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以为是罗家楠出事了,瞬间耳鸣。
之前那通电话,挂电话时罗家楠的语气明显仓促了起来,显然是发现了什么。
以他对对方的了解,不是看见贼了就是看见网上追逃人员了。
现场抓捕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成为市局特聘法医的七年来,他已经检验过数具因突发状况而壮烈牺牲的警员遗体了。
听电话那头没声了,那林适时地补充了一句:“你是祈铭吧?家楠没事,只是他现在不想说话,又怕有临时任务就把手机给我了,让我替他接电话。
”
一听不是罗家楠壮烈了,祈铭揪紧的心脏顿时归位,腿一软,“咕咚”坐回到床上,缓了好一会才嗓音干涩地问:“那……谁出事了?”
“我们宿舍老七,毛剑鑫,你认识。
”
说宿舍老七祈铭知道,跟罗家楠一起参加过对方的婚礼,就是一如既往的不记名字。
但现在他记住了那林悲痛地告诉他,毛剑鑫因抢救无效,已于凌晨两点十一分宣告死亡。
于是他赶来了医院,尽管他也无力回天,可罗家楠已经难过到话也不想说了,这种时候他必须陪在对方身边。
急诊大厅里没寻到罗家楠的身影,祈铭再次拨打电话,却听到熟悉的铃声在背后响起。
那林见过祈铭的照片罗家楠在宿舍群里秀过不止一次,所以祈铭一进急诊大厅他就认出了对方。
不过祈铭不认识他,看过毕业照也脸盲,转身面对面站定,疑惑道:“您是?”
“那林,刚是我接的电话。
”说着话,那林将罗家楠的手机交还给祈铭,眯着微红的眼,叹道:“他在安全通道里呢,你过去看看他吧,我还得跟大哥二哥他们处理剑鑫的事情。
”
接过手机,祈铭轻道了声“谢”,转身朝安全通道门走去。
推门进去却没看到罗家楠,稍作考虑,他顺着安全通道往下走了两层,果然在地下停车场和安全通道之间的紧急避险处找到了对方。
罗家楠缩在阴暗的角落里,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挫败气息。
从来没见过爱人颓废成现在这个样子,祈铭一时间倍感心酸。
蹲到抱膝而坐的人跟前,他一个字也没说,只是张开手臂将目光呆滞的人紧紧抱进怀里。
渐渐的,肩头蔓延开一片热意,没有嚎啕的宣泄,有的只是压抑到极致的悲伤。
“都赖我……”
许久,耳边才响起喉间的颤抖,祈铭更用力地紧了紧胳膊。
虽然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不会问的,至少现在不会问。
这无边无际的悲伤不会因为一两句安慰而减轻,此时此刻罗家楠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倾诉,说什么,他听着便是。
“……怎么跟他媳妇交待啊……”浓重鼻音里裹着无尽的懊悔,“他家老二才……才八个月大……”
情绪实在压抑不住了,无声的流泪变成断续的抽泣。
听着愈加急促的抽吸声,祈铭担心罗家楠呼吸过度,撤身捧住他的脸,命令道:“家楠,看我,看着我,深呼吸,深呼吸。
”
视野一片模糊,罗家楠每眨一下眼,泪水都会大颗涌出。
救护车到的时候毛剑鑫已经没有呼吸了,要不是周坚和那林死死抱住他,他得把那扒手同伙的脑袋捶进路面。
一台手机能判多久?就他妈为这么点儿东西,一条警察的命没了!他悔死了,后悔不该多看那扒手一眼,后悔不该让毛剑鑫冲在前面,后悔没先去制服同伙而是选择追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