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而已。
”
“……是么,”何知反手抱住宋西川,将头死死埋在对方胸前,“我不想在这儿待着了,你带我走吧。
”
宋西川的手紧了紧。
“好。
”他缓缓说。
*
梦拥有所有事物本不该拥有的颜色。
那些死板的情绪,好似一触即散的蒲公英,漫天飞舞起来,所有沉寂的、暗淡的,都能在里面变成喧闹的、明媚的,被阳光四分五裂。
宋西川一直这样认为。
梦中的何知是那样鲜活,是他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的样子。
他们过着原本他所向往的生活能重新在一起,能治好所有的病,能远离一切痛苦的情绪,能理清一切复杂的关系但这只是幻想构建出的乌托邦。
人不可能逃避任何事情,所有该解决的都应该去解决,埋在心里拔不出的也总该被拔出,做出一个选择就没有后悔的余地,时间会催促一切结果的产生。
宋西川知道这个道理不止一天,可当何知这样抱住他的母亲时,宋西川又在想,或许现实也拥有梦里的色彩呢。
这样戏剧性,这样令人动容,令人心碎又迷离。
宋西川跟着何知在医院住院部的花园里绕了两圈,何知站着他就站着,何知坐下他就坐下,何知开口他就开口。
“你说得对,我该和她说的,说出来才觉得轻了,”何知低头掰弄自己的手指,“看她这样憋闷般的声嘶力竭,画面好像和什么东西重叠了。
她打我,我感觉到真实的痛,她骂我,我知道自己该是毫无波澜的,可她哭成那样,我竟然也觉得难受了。
”
“......”
“我和她之间明明没剩下任何感情,”何知看向自己不再颤抖的双手,似是难以启齿,“我该任由她打不是么......可我就是看不惯那经年如一日的挂在她脸上冷漠的表情崩塌成那样,我不想看到,所以就抱了她......”
宋西川静静注视他,良久才问:“是吗。
”
“......是的,”何知低垂着眸,慢慢说,“我抱了她,并不代表我原谅她。
如果她自责内疚,想讨我的原谅,应该对过去的我说对不起。
对我说没用的。
”
“你希望她向你道歉?”
“不,”何知顿了顿,说,“这样就够了。
”
这样就够了。
能知道原来自己的病情也能一样让母亲崩溃又落泪,能一样让母亲为之着急且自责,原来她也并不是铁面无情,只是不拿着杆子戳到她的骨头,她不觉得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