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拢着她的手,垂眸亲吻她的指尖。
密匝匝的睫毛掩盖瞳孔,声音如遥远梦呓。
“我尽量开心一点。
”
有时车队能赶在天黑前抵达驿站,或者路过临近的乡县进去休整。
这种情况显然很受欢迎,饱受疲乏寒冷之苦的人们能够得到足够的休息,新鲜的饭菜。
程无荣却独树一帜,他是个不挑好赖的,荒郊野岭能住,锦衣玉食也行。
每逢换了不错的歇脚地,浸泡在安逸的氛围中,不到半天他就要开始折腾。
无趣,太过无趣。
没意思,好没意思,骨头都快发霉啦。
程无荣哼哼唧唧的,折腾完可怜的小道童,便把主意打到姜晏身上。
他缠着她出去玩。
姜晏:“玩个蛋。
”
程无荣心说欢迎你来玩啊,可惜旁边还有个叶书盯着,他没法吐露虎狼之词。
左相现在不杀人,并不意味着左相没有折磨人的手段。
程无荣心有戚戚焉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
啧,好痛。
他坚持不懈地邀请姜晏,骚扰姜晏,拿各种各样的话术诱惑姜晏。
“这城里有新奇的角抵戏”“贫道路过钟鼓街瞧见有人喷火球”“西三街的陈寡妇和个十六岁的女子私奔啦”之类的。
姜晏果然对私奔很有兴趣。
可恶,她在洛阳没见识过这么刺激的事情!
于是捱不住好奇的姜晏和国师出门了。
左拐右拐到了所谓的西三街,街面已经聚拢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有个满脸胡髯颠着大肚的中年壮汉,捏着少女的发髻将她拖行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地很不干净。
另个荆钗布裙的妇人跪坐在家门口,半张脸似乎挨过巴掌,完全肿了起来。
她对周围的喧闹毫无知觉,只在少女被拖拽过来时,动了动嘴唇像是要哭。
……这根本不是国师口中描述的有趣事。
姜晏挨着墙根站着,眉头越拧越紧。
程无荣却笑嘻嘻的,附耳给姜晏解释因由。
寡妇以前的男人嗜赌,赔光了裤子还把女儿卖掉了。
寡妇悲愤之下伙同外人做了个局,让这赌棍硬生生在赌坊里送了命。
官府拿不到证据,将寡妇抓在牢里关了半年然后放了。
被释的寡妇成了西三街唾弃鄙夷的对象。
各家各户纷纷安顿自家女眷,莫要与寡妇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