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书一个跃起下床,心想:“真是够了。
你心情不好,我也只给你抱着睡一天,明天休想。
”
走到门口,谢无炽还在无声无息地沉睡。
仔细想想他新政时衣不解带,焚膏继晷,新政被废除后又命悬一线内心焦灼,这会儿被发配了尘埃落地,才能睡个好觉吧。
肉体苦痛,精神安稳了。
时书摇头:“不理解。
”
“嘬嘬”了声,带来福去了驿站外的丛林。
草木间的空气清新,等片刻,来福上完厕所摇着尾巴远处从草丛跑回。
秋天的阳光不暖不燥,回到驿站,谢无炽也走下了楼。
驿差正准备早饭,谢无炽男模似的站在那,时书看他一眼装死,装作昨晚没被他抱着睡过。
谢无炽一双漆目盯着他,等时书转过脸,他已经站在了井水旁洗漱。
真不熟。
三个月没见,忙忘了,加上谢无炽心情似乎很差,两个人有点没话说。
片刻,差役看是辰牌,道:“走吧。
”
流放的第二天开始了,时书照旧往他脚踝缠了纱布,等抬起头,谢无炽才问:“裴文卿多久走的?”
时书收手,回头摘了朵漫山遍野的野菊花:“我回来两个月,林养春也救不了。
走的时候倒是开开心心的,还让我跟你说,他很感谢你。
”
谢无炽:“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还说,让我别哭。
”
谢无炽:“你为他哭了?”
时书:“啊?”
谢无炽平淡道:“我也想谢谢他,大景的时弊若非这些老手,我一个人的眼力很难看见。
和他议政时我受益匪浅。
”
时书终于想问了:“你行新政之前,没想过它会败吗?”
“会败,但我有我的理由。
”
时书低头拨弄野花:“走的前几天,好多太学生找我想来送你,还往门口放万民伞,院子外一直有人,我感觉住不下去了就卖了。
”
新政虽败,尤其还是在卓有成效时败,谢无炽的声望达到了一个顶峰,有些人几乎把他追捧为神佛现世。
这四位差役对谢无炽都算客气,名声可见一斑。
话虽如此,时书悄悄往后看:“不过这群宫里的人跟着,都不敢对你好。
”
谢无炽这种朝廷重犯,牵连上就麻烦了。
时书和他短暂地聊了几句,又沉默了。
时书把手里的花搅得稀巴烂,在山林间行走。
不过,却是走了不多久,到了一片狭窄的竹林之中,眼看周围炊烟袅袅,许多人家居住。
今天日头很烈,顶着太阳赶路,附近还一直没有客舍可供饭菜。
时书有些疲惫了,转头一看,谢无炽锁链卡着的手腕被磨出了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