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
男人下意识便要躲,岸边只一棵大乌桕树可做掩护,他两步上前,矮下身,刚要吹灯,发现树下原来早躲了个人,于是提灯照去。
只见那人全身湿透,也不知是死是活,男人伸出手来探他的鼻息,这人又突然睁开眼来。
“把灯灭了,不许叫。
”盛怀初把船篙的锋利断口抵住男人的腰腹,他腿上中了一枪,又强撑着游上岸来,已是强弩之末,若真有追兵,也走不远了。
码头那里的枪声骤然停了,死寂一片,男人听见自己的衣服磨在尖锐竹篙上声音,依言吹了灯。
盛怀初低下声音:“看见那条船么,上面的人只载了我一程,便被灭口了,他们若发现我到过这里,哪怕只停留过片刻,你也与江上那条船一个下场。
”
男人粗喘两口气,颤抖起来,也不知是怕眼前这个人多些,还是码头上的枪林弹雨多些。
“现在回家去吧,有人问,知道怎么说了么?”
“知道,知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男人灯也不要了,转身就走,走了没几步,听见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看,那树下的人也慢慢跟过来,忙加快了步子。
男人一进自家房门,便抵上门栓,又把窗户锁牢。
他媳妇起身下床,要去桌上点灯:“马灯怎么熄了,摸蛆抹鬼这么久……”
“回床上去。
”男人低喝一声,隐约听门外的脚步声近了,又渐渐远了,拿衣衫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妇人推男人一把,手上沾满湿冷:“当家的,你是怎么了,外面遇着什么了?”
“别问,睡你的觉……”他坐在床沿片刻,终于躺下来,却是再也不敢睡了,静静望天片刻,果真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快开门……”扣门的人毫不客气。
男人起身点了桌上的灯,小声交待媳妇几句,下床开门。
立在门口的中年军官虚眼背手:“晚上出去过没有?”
“军爷,一直在睡觉呢。
”
“说假话可是要吃枪子的!”
男人犹豫片刻,还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