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anda默默避到一边,完全不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听他和蔼地絮絮叨叨。
陈文港静静地看他一会儿,问:“你为什么在笑?”
霍二叔瞪大了眼,他脖子上的皮也全都垮了。
他说:“什么?我没有吧。
”
陈文港盯着他的脸:“你在笑。
”
霍二叔的面部肌肉绷紧了一些。
陈文港继续说:“因为死的不是你,你很高兴吗?”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眼里露出一丝戾色,半面腐蚀似的疤痕比任何时候都要狰狞。
顶光森冷生硬,落下浓重的阴影,加重了每个丑陋的细节,让他看起来如同鬼魅。
或者说,他更像一具混入人间的走尸,腐坏了一半,用仅存的还像人的那一半,在跟所有人说话。
陈文港说:“等二叔治丧的时候,再通知我去吊唁吧,我祝二叔名流千古,光启后人。
”
Amanda掀起眼皮,她看见霍二叔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捂着胸口。
*
时针指向凌晨一点的时候,才终于把人都熬走了,太平间只剩下寥寥几人守夜。
走廊的尽头漆黑一片。
这里常年保持低温,不知哪里有风吹来,仿佛阴风过境,直往人后颈里钻。
陈文港也撑不住了,他精疲力尽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墙。
墙面冰冷,陈文港打了个寒噤。
康明倒还保持着站姿,每经过一个人,就不动声色地扭头看看。
他对陈文港说:“你去车里睡一会儿吧。
”
陈文港说:“还是你去吧,明天还要靠你保驾护航。
”
哈雷趴在一边,把大脑袋搭在主人腿上。
陈文港慢慢抚摸着它的头,它闭上眼睡着了。
但耳朵还时不时动一动,似乎仍然保持警觉,有个风吹草动就会跳起来。
直到这时,陈文港才感到一种挖肝摘心似的痛楚。
他觉得越来越冷,只有哈雷趴着的那一小块是暖的,除此之外,浑身上下都冷透了。
陈文港努力闭上眼,但只觉头疼欲裂,有什么东西撕扯着他的胸膛。
他下意识把手按在腰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