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后是祝律师一直负责与警方和各路人马对接。
他的嗓子也哑得不能再哑了,眉头拧出深重的川字,不停地清喉咙。
Amanda给他倒了杯水,他接过去一口喝干,讲了许久,才终于挂上电话。
然后他蹲到茶几边上,整理公文包,且又从夹层里拿出一个密封袋。
陈文港怔怔看着他动作,祝律师回视他一眼,他的眼神庄重肃然。
密封袋里封的是张折叠的纸。
他告诉陈文港,这是霍念生离开人世前一段时间留下的,在袭船到毁船中间的一段时间,它被密封在空酒瓶里,藏在不容易发现的地方。
这是作为调查证物的东西,祝律师没有详说他花了多大力气从警方手里拿回来。
他说取证程序已经完毕了,他把这封信给陈文港保存。
陈文港盯着他手里的密封袋,他听不到Amanda还在低声说什么了。
这两个人都离开了,算是留给他一些空间。
陈文港跪在地毯上,两肘撑着茶几,他心脏跳得厉害,拆了几遍,才把密封口拆开。
他抖着手,极其小心地展开信纸,摊平,来不及看清那些潦草的字迹,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
他伏在茶几前,抬手遮住了眼。
*
医院的太平间里依然人声鼎沸。
毕竟十年里都不一定出一次这样震惊八方的社会事件整个下午到晚上,除了值守人员,医生和护士都不得不分出人手,帮忙维护秩序。
死难者里,大部分乘客身份非富即贵,家属、下属、律师和混进来的记者把严肃场所挤成了菜市场,你方唱罢我登场。
小护士不得不扯着嗓子叫喊,这面吵架刚刚熄火,那边黑压压又闹成一团。
霍京生还在叫嚷:“我看你最好搞清楚,谁才是一家人,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陈文港靠着墙,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说话的人。
他再避世也认得霍念生这个便宜弟弟,血缘关系给了霍京生一副和他哥哥略显类似的轮廓,只是他的五官紧凑,有一种平庸的气质。
陈文港说:“滚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