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黄门兔死狐悲,涕下更多,抽噎着道:“师父怎么说这样的话!别说我们这么多宫里的阉寺都指着师父的恩德过日子,就是陛下,难道就不念念师父旧日的好处?”
宗爱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呆若木鸡地盯着面前的枕屏愣了一会儿神,才问道:“如今我那几个大弟子,你们平日里冷眼瞧他们,可还算知恩图报的人?”
小黄门急忙跟他汇报了一通。
宗爱心道:知不知恩,讲不讲义气,其实都是假的!真正拿捏得住的,还是利益!他冷冷道:“拿纸笔来。
”小黄门不知就里,还待劝他。
宗爱有些不耐烦地捶了一下榻沿,随即“咝——”一声抽气,但这疼痛并不会阻碍他的思考,他握着笔,飞速地在纸上刷刷写着,写了一张又一张。
最后,他对那两个心腹小黄门道:“宫里几个要处的总管,你们都懂的,把这些条子分别给他们送去。
”
小黄门诧异地问:“送过去说什么呢?”
宗爱咬着牙说:“就说,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我若死了,将来抄查我这住处的时候,这些子底子都能翻个天。
到时候,就请大家自求天命吧!”
作者有话要说:
☆、死生契阔
朝局变得暗流涌动。
拓跋焘不知为什么,一直不肯再立太子,却又把刚刚加封为“高阳王”的孙子拓跋濬撤除了封号,且把几个儿子也从一字封号的王降成了两字封号。
朝臣琢磨不出他的意思,也不敢胡乱站队,寻思着其他皇子没有比得上拓跋晃的,立皇孙为帝又不太合常理。
不过拓跋焘身体强健,大概总要好好观察、拣选几年,才能够定下太子人选。
如今,国朝从南边洗劫不少,加之以前在周边小国打仗也是收获颇丰,大家的日子都过得舒坦,自然也是及时行乐要紧,拓跋晃前车之鉴不远,谁又想惹皇家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是非呢!
这个晴好的秋日,谢兰修当着风把舂好的粟米扬去糠皮,金色的粟粒在阳光下闪着光,她小心地一点点拣选,把粟粒中的碎末拣得一丝不剩。
蔷薇花墙的隔壁,传来赫连玥宁清脆如孩童般的诵经声:“世人求爱,刀口舐蜜,初尝滋味,已近割舌,所得甚小,所失甚大。
世人得爱,如入火宅,烦恼自生,清凉不再,其步亦坚,其退亦难。
”
谢兰修停下手中的劳作,笑问道:“今日怎么念这句?”
赫连玥宁笑道:“想开解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