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仪完全收掉了笑意,怔怔然,而泪水倾泻如雨尚不自知。
她对着薄情寡恩的刘义隆——这个也算是丈夫、也算是仇敌的男子,他竟然了解自己这么透,透到刻骨、透到令人生恨,却也透到无法拒绝
他近乎强迫的一番话,说完了,周身真正乏了力气,他觉得自己呼吸浅得近乎要停滞,却仍然不甘地想听到她的回答。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就算是拒绝,也不算她的错。
义士、义妇,本就不是人人能做的。
也不知这样茫茫然等待了多久,他突然看见谢兰仪反而笑了起来,带着些落寞的洒脱,显得好不真实:“我如果说‘不’,陛下也会赐死我喽?”她形容和语言都有些疯魔一般,少有的笑得妩媚,刘义隆直觉她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挑衅,只能沉默不言。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她唱歌一般诵着,不时在口中逸出银铃般的笑声,媚眼如丝地望过来,“果然是谢家解不脱的轮回!”
这是讽刺还是应答,刘义隆一时没谱儿。
他近乎喃喃地说:“如果此举能够成功,我一定尽力把兰修救回来……”
眼前的女子,敛了风情万种的媚笑,昂起了脸。
她的背景,是漠漠荒墟,枯槁的血迹,阴沉沉的天空。
摘去幂篱的她背着阳光,脸上五官一概落在阴影中看不清楚,但也唯有如此,她的气质显得如此立体。
岁月磨洗,她美丽中存着坚忍与智慧,她平日里太低调,而刘义隆又不那么重视她,如今他突然觉得她一身风骨铮铮,竟有难以逼视的英气。
谢兰仪蓦地瞪着眼睛盯住刘义隆,而刘义隆神色淡然,丝毫没有逃避她的目光,就这样与满目仇恨的谢兰仪对视着,反而在唇角扯出一点点笑来。
谢兰仪终于“呵呵”冷笑道:“陛下对妾所谓的恩宠大概从来都是假的吧?”
刘义隆不知她为何突然把话题转换到这个上,面前人神色决绝,仿佛早就看穿了他,说谎哄她大概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点点头说:“是。
”
“这不奇怪。
”谢兰仪扬起嘴角,却忍不住睫毛上一滴泪珠垂挂下来,“陛下杀我父亲,杀我夫君,却把我这个亲弟之妇、罪魁祸首无罪赦免而且纳入后宫,是不是因为我在陛下心里,不过是阿修的影子?”
刘义隆腮边颤抖了几下,还是冷冰冰、硬邦邦地简单答了一个字:“是。
”
“所以,妾此去九死一生陛下自然不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