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报复的快意。
他控制了她,他惩罚了她,他让她颤抖、让她臣服、让她害怕……可是,那又如何?
接下来,她的话如同一匹柔软的白绫,把他胸腔里那颗小东西缠得密不透风,几近无力跳动:“可是,畏服的心多了……”
她以前说过:畏服的心多了,爱意就少了。
拓跋焘怔怔然,不知该发怒,还是该无所谓,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把那支箭射出去。
谢兰修的手被裹在他的手心里,他的手心渐渐在出汗,他的手迟疑着忽松忽紧。
她了解他太深,自然知道要绞出他心底里最深的孤寂和脆弱,她要用的、能用的,唯有一味“情”。
“我们最美好的光阴,大概是我和‘袁涛’在前往平城的路上。
”她垂着泪,挂着笑,声音低微、凄然而动人,“其实那时候哪晓得会在一起一辈子?可是,下棋的时候,我都不用顾忌是赢是输;生气了,可以对他发脾气;心里想的事,可以求他帮忙,不用算计。
那时候,谁想得到我们会有今天?”
谢兰修的眼睛望着前方,那个还被捆绑着的女子无助地看着她,使她想起《诗》中“民卒流亡,我居圉卒荒”的哀哀之句。
她低下头,恰见自己的一滴泪碎碎地滴在拓跋焘熟麦色的大手上。
时序光阴,善把人抛,不需要沧海桑田,也自然让人恍然间有种物是人非的悲切感念。
而他,亦是在那时惊鸿一瞥,他以为自己从不会被女人的情爱束缚,却发现他其实早已沉沦,只是不到今天,并不自知而已。
他的手,感受着一滴又一滴的凉意湿意,而心灵,则在她少见的真话下被戳得血淋淋。
可是,这个痞块中的浊血涌出来了,邪毒之气就散发掉了。
谢兰修,终于感觉到他的手,一点一点垂落下来。
她乘热打铁:“佛狸,谁没有儿女?谁不惜生命?……”
“不用说了。
”他没有了刚刚邪邪的声调,沉沉地对怀里的人说,“我不练箭了。
”
“那……”她心里狂喜,继续试探,“既然已经说了和解,不如也就退兵吧?”
可惜,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拓跋焘语调又高亢起来:“不!魏文帝曾赋诗云:‘谁云江水广,一苇可以航’。
我不能那么便宜放过刘义隆。
”他放下弓箭,转头对身边人吩咐道:“朕要渡江!朕要建康城!从今日起,士卒伐岸边芦苇,结成筏子,准备横渡大江!”
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