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焘不置可否,静静揽着怀里的人儿。
过了好一会儿,突然说:“叫服侍的进来生炭火。
我讨厌这阴丝丝、湿哒哒的空气!”
他终于在渐渐温暖起来的帐篷里褪去了所有的暴躁自负的神色,便显得有些孤寂和茫然。
谢兰修曲意逢迎,他握着那温软的手,终于说:“你不想回去看看?”
“妾现在的家,在平城飞灵宫!”她语气坚定,从容得令他心暖。
拓跋焘似乎深为所动,长叹一声,说出话来仍是离题万里:“我准备凿山为路,在瓜步山上修建行宫。
我要看着建康宋人的害怕颤抖,我要刘义隆俯首帖耳地来求我!”
凿山、修路、建行宫,都不是轻易的事,但是近百万人的力量简直可以移天换地。
瓜步行宫修建好,仍没有超过当年的十二月,拓跋焘携着谢兰修巡视了一圈,颇感满意,笑道:“终于不用睡阴冷的帐篷了!可以在这里过年。
”他从行宫最高的角楼望向长江,江水在此处曲折,因而水流不算湍急,但俯视时,感觉冬日的白蒙蒙的太阳,温吞吞地照着江水,宛若长长的银带上浮光耀金,仍能体味江潮暗涌的滚滚力量。
此处江面最窄,瞰远则隐隐可见对岸刘宋的战船和军旗,千帆万垒,严阵以待;太子驻守的石头城建于山上,起势高峻,坚硬如铁,在以远处流云为背景的盛大画卷中崔嵬险拔,山形远及建康城,蟠绕崎岖。
人在自然中常常会深叹自己的渺小。
拓跋焘又是如第一次登临瓜步山后那种恹恹而悒悒的模样,虽则这落寞而悲观的神态只有片刻落在谢兰修一个人的眼中。
刘宋的国书终于到了。
措辞不卑不亢,但是意思还是明显服输了。
刘宋愿意许嫁皇帝的幼女,并以公主的封邑作为赠礼。
“愿两国永交姻好,无复烽烟。
”拓跋焘像是偷偷舒了一口气一样,带着刻意装得傲慢的笑容对来使道:“朕,自然不会做你们皇帝的女婿;太子的年龄倒与你们公主相差不是太多。
不过听说公主年幼,合不合适,美不美貌,朕还要派人相看相看,才能做出决定。
”
来使色变:政治联姻,还有看脸的?分明就是侮弄!但此刻他们危乎殆哉,不能不打落牙齿和血吞,勉强先应付了。
刘义隆却显得淡然:“都到这辰光了,侮弄又如何?还和他骂一架不成?新蔡公主……虽然陋姿,但也不至于长得见不得舅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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