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但因着精神激越,刘义隆丝毫没有感觉困意,侍宦罗安在身后轻轻问道:“陛下是用羊车,还是直接驾临哪位娘娘的宫殿?”
刘义隆踌躇了一下,说:“去显阳殿潘妃那里吧。
”
潘纫佩高高兴兴迎接了圣驾,服侍周全后在他身边娇痴了一会儿,才道:“听说近日陛下繁忙,是准备打仗了?”
刘义隆点点头说:“是啊。
兴兵打仗,最是花费无穷,虽然这些年国库丰盈,但是要做长久打算,还是需得节省。
后宫用度一向是你在管理,还是要拟个章程,削减妃嫔们和年幼皇子公主的开销,除却朝礼和祭祀之外,寻常衣物多用葛布,少用绢、绡,更不许滥用锦帛。
谁要浪费,朕就要废她的位号。
”
后宫里,眼皮子最浅的莫过于潘纫佩。
削减用度,第一个吃不消的也就是她。
可是如今她是后宫之首,皇帝这话吩咐哪能不应,所以,虽然勉强,还是赶紧地答应了下来。
潘纫佩心里觉得懊恼,可又想到儿子刘濬,不由贴在刘义隆身上道:“听说,太子和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都安排了事情,怎么没有我的虎头(刘濬小名)的差使?”
刘义隆道:“太子左卫领兵出征,太子自然也要协助镇守,也是给他学习。
其他几个,各有封邑,自然守土有责——不是你一直说,让虎头学着朝中事务,不要那么快就去国么?现在在朝中各部,处置好后备的事务,不是也很重要么?”
潘纫佩语塞,想了想才又撒娇道:“好嘛,苦差事都是他,好活计都轮不到他!”
刘义隆不由有点烦,笑道:“你还想他有什么好事?就他那脑子,跟你似的愚蠢不堪,也只配在京都打打杂了。
”
潘纫佩小脸气得通红,连在昏昏的灯光下都能够分明地看到。
她扭扭身子,想再说什么,刘义隆望望窗外说:“别闹了。
朕心里正烦着呢。
刚刚说的削减宫中用度的事情我嘱咐过你了,回头好好办好。
”然后来了绝情寡义的一句:“我走了。
”
“陛下!”潘纫佩急了,咬咬嘴唇道,“妾错了行不行?”
刘义隆见她腮边泪光,想着她毕竟陪了自己多年,还是略有些不舍,回头笑道:“你错什么了?只是朕今天脑子里事多,没心情罢了。
”他上前捏了捏潘纫佩的脸颊,用一贯的疼爱腔调低声道:“虎头安全地做个郡王,该是多么好?你怎么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