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刘义隆听见尖锐的声音响起来:“你们这些佞臣!说句‘打’说得是容易,若是打败了,这个责任你们担?!”
刘义隆皱了皱眉。
声音是自己的儿子——太子刘劭发出来的。
刘劭已经弱冠的年纪,长得高大英俊,他是唯一的嫡子,母亲袁齐妫死时又让刘义隆甚有愧疚意,所以他深受皇帝宠信,当了十几年太子,有什么要求很少被刘义隆驳斥回来,因而说话时总有点咄咄逼人。
太子刘劭此言一出,下面一片缄默,尤其是刚刚力主北伐的徐湛之、江湛等人,因为他俩的妹妹都是皇子之妃,所以格外担心与太子生嫌隙。
于是,朝堂上只听见太子一个人琅琅的声音:“父皇入纂大业,至今二十载了。
我朝内一直以来方内晏安,甿庶蕃息。
百姓晨出暮归,只需供给岁赋,别无徭役,一直安居乐业,四处升平。
可若是罄尽举国之力维持一场大战,民氓转死沟渠不说,这些年来朝廷苦心维持的一切说不定就转而成空!父皇请勿被小人蒙蔽,生北伐的念头!”
刘义隆不由不怿,冷冷道:“太子这番话,是认定我们会输?”
刘劭见父亲生气,倒敛了些锋芒,叩首道:“儿臣不敢妄论成败,但不惮做最坏的设想。
功成固然美好,但若是臣子只想着好处,而忘却忧患危机,一味怂恿陛下开战,不计后果,才是最为可怕的。
”
刘义隆看看眼观鼻、鼻观心的王玄谟、徐湛之、江湛等人,轻轻叹了口气,问刘康祖道:“卿是先帝时就入朝的老臣,刚刚太子的意见,你以为如何?”
刘康祖四顾道:“陛下明鉴。
北伐乃先帝时所定国策,先帝为北伐亦是征战连年,可惜功败垂成。
臣以为,太子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不妨徐徐图之,等明年开春再说吧。
”
刘义隆皱着眉,仿佛好笑似的轻轻弯着嘴角,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要么立刻打,要么就偏安。
这种时机,转瞬即逝的,哪里能够‘徐徐图之’?”他面对着朝中尸位素餐的各位朝臣,有些孤独感,但也有些被激发出来的坚定。
大家听见皇帝用他虽不激越,但十分稳笃而坚决的语言慢慢道来:“各位臣工,朕,也不敢像汉武帝那样,有封狼居胥的妄念。
但河南百姓,盼望王师解救他们脱离鲜卑拓跋的苦海,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同是我汉室子民,如今在鲜卑异族的统治之下,水深火热!朕每每念及,心中难安。
如今朕登极二十余载,终于等到时机:拓跋焘与柔然大战正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