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隆点点头:“那就好。
那素来打发光阴,是靠什么呢?”他瞥眼看看四周,一副绣架上有绣了一半的花样,便也明白了,上前摸一摸那花纹,绣的是一只孤鹤,仰首长唳,周围芦荡森森,水岸脉脉,却一片孤寂空旷。
刘义隆道:“绣一双就好了。
”
谢兰仪冷冷说:“绣不出一双来。
”
刘义隆明知她的意思,却故意用手划拉了一下那孤鹤的身边,装傻道:“喏,这里,再加一只,俯首低鸣,扬翅而拜,多好看!”他见谢兰仪远远地乜着眼,一副不爱见的模样,笑道:“你离这么远,怎么看得到?过来嘛,我指给你看——你,不敢过来么?”
谢兰仪给他一激,心里有说不出的气愤,知道刘义隆在“激将”,但也就想看看他想怎么样。
谢兰仪起身到绣架边:“陛下有何指教?”
她刚洗沐的秀发上有膏泽的兰麝清香,刘义隆只觉得心头一荡,微微偏过头看她,她恰好也侧过脖子,眼睛瞟了过来,目光虽冷,对男人而言,别有一番求而不得的心痒滋味。
刘义隆收摄心神,随便指了指绣架:“这里,你觉得如何?”
谢兰仪“哼”一声,抚了抚自己绣了一半的仙鹤说:“鹤鸣九皋,若是身边鸡鸣不已,岂不是正好做了鹤立鸡群的笑话?”
刘义隆摇摇头:“人说‘鸿俦鹤侣’,仙鹤岂能无俦侣?”
谢兰仪不由微微脸红,翻了他一眼,刘义隆不觉把自己的手伸到绣架上,接近于谢兰仪手指时突然停住了,他似乎也是犹豫了,偷眼望了望身边的女子,见她没有在意自己手的动作,只是满目含泪盯着那只孤鹤,冷笑道:“陛下这话,又让我想起了车子。
陆机被卢志所谗,伏诛前叹曰:‘欲闻华亭鹤唳,可复得乎!’……我替车子,同发一悲声!”
刘义隆长太息道:“华亭鹤唳,东门黄犬,人生无常,天地不仁。
”他的手指终于探到了谢兰仪抚着绣布的素手旁边,轻轻触了触她的指甲——和潘纫佩等嫔妃不同,她的指甲没有丝毫用凤仙花染过的痕迹,粉红色圆润的甲型,干净明洁,带着饱满的光泽,却不耀眼,多么清丽呵!
刘义隆似乎已经非常满足,回头望着谢兰仪的面孔,他已然带了丝真切的笑意:“不过逝者已矣,生者自当珍重。
”他的后宫,除了袁齐妫是望族女子,稍有些才识,其余多半是平民小户的女子,艳美的容色虽然养眼,可谈起话、聊起天来实在找不到共同的话题。
今日与谢兰仪的对话,虽然对面这人依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