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乐师也好,样貌不重要,重要的是技艺。
我也是头一回见到那样的乐师,明明好大的乐器,在他手里像孩子的玩物。
他弹奏不讲究什么姿势体态,弹琵琶如同弹棉花,就是那种不拘世俗的样子,看上去分外洒脱。
”
鲁国夫人立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点他的卯,我倒要看看有多稀奇。
”
说话间听外面吵嚷起来,很快炮竹连天,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大家忙出去看,新妇被搀出花轿,一身喜庆的礼服,以团扇遮面。
看身形很是窈窕,翩翩的步履迈过转毡,引入正堂。
堂上坐着裴家的父母,想必等这日已经等了很久,即便是迎娶续弦夫人,礼数上也极尽周全。
宾客们呢,最期待的就是新妇子撤扇,拜过了堂,女眷们都跟着进了新房。
苏月也挤在人群里张望,熬过了漫长的吉祥唱词,终于等来新妇露出真容。
呀,真是位文静端庄的女郎,羞涩地红着脸,美目一婉转,眼里都是她的新郎。
大家一径夸赞,将军好福气,娶得了如花美眷。
苏月也很替他们高兴,不过新房里太多人,恐怕会引得新妇不自在,便识趣地退出来,盘算着时候差不多了,外面应当要开席了。
打算先去挑个位置坐定,首辅夫人见到她,忙起身热略地招呼:“辜娘子,我们这儿还有座,快来。
”
苏月实则和她们不太相熟,在座的人里唯独认出了宝成公主。
这是她婚后头一次露面,人人都对未来的皇后笑脸相迎的时候,她却垂着眼,慢慢拿手绢擦拭面前的酒杯和银箸。
首辅夫人相邀,不能推辞,苏月落座前先同众人致了歉,“梨园中还有要务亟待处置,怕是喝过了新郎官敬酒就得回去。
提前离席多有不恭,还请诸位夫人见谅。
”
大家都说不碍的,“女子一生困守在后宅,独独娘子能立一番事业,为我们女子争了光,我们还能因这种小事见怪吗。
”
也有人感慨,“大娘子是有福之人,得陛下虔心护佑。
听说上回彭雍那帮人裹挟陛下,逼迫陛下当庭杖责娘子,陛下竟要替娘子领罪。
我家主君回来说起,着实把我惊呆了,陛下这样的人物,能如此护佑女郎,多难得!陛下对满朝文武来说是傲视天下的君王,对女郎来说,却是体贴入微的好郎子啊。
”
苏月还能说什么呢,皇帝陛下的偏爱有目共睹,自己再自谦,倒显得虚伪了。
众人都在啧啧叹服,对面的宝成公主却浮起了凉笑,放下手里的空酒盏,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裴府也算高门大户,用的银杯上竟有黑点,怎么擦都擦不掉。
”
这话一出口,都听得出是在指桑骂槐,大家一时沉寂下来,面面相觑,不知如何缓解尴尬。
苏月知道这位公主素来看不起自己,她有公主的傲性,她骄傲她的,本来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自己呢,并不是个攻击性强的人,也不太愿意揭人伤疤,但这种莫名的恶意不能苟同,便低头看了下杯盏,顺口应道:“银杯不是很好么,砸不坏,捶不烂,不像精瓷的杯子,一失手就碎了。
”
这下宝成公主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了,所谓的碎不碎,不就是在隐射她国破家亡吗。
于是哼笑一声,“银杯放在御案上,分明不值一提,却也身价倍增,真是时也运也。
”
苏月奇异道:“银杯怎么不值一提了,明明很值钱呀。
公主以用银杯为耻,那将军宅中,用的必是金杯吧?”
三言两语彻底堵住了宝成公主的嘴,这商户女口齿伶俐,根本就是在揭人的短。
李再思娶她,本就是做填房,正室夫人死后,后院还有四五个妾室,三儿一女。
虽说丈夫对她不错,但家务事那么繁杂,能好到哪里去。
如今还要被嘲笑金杯握在了莽夫手里,宝成公主半点便宜没占着,自然越想越气。
边上的人含糊笑着,正好见婢女端着菜色从廊子上过来,总算有了岔开话题的机会,迎接大人物般兴高采烈,“上菜了、上菜了……”
大家忙端起酒杯互敬,不多时新郎官来了,一桌一桌地道谢,感激诸位莅临。
苏月随众人站起身,手里举着杯盏,恭祝他新婚之喜。
裴忌敬过众人又向她举举杯,就算曾有遗憾,也掩入烟尘里,查找不见了。
傧相陪着新郎官又走向下一桌,苏月便放下杯子同在座的告罪,“实在是衙门中有要务,不能等到席散。
我先行一步了,诸位夫人慢饮。
”
礼数周全后从裴府退出来,回到车前时打帘往里看,车里的人正倚着车围子,借由一盏小小的灯笼看曲谱。
察觉动静眉目一转,憋闷道:“怎么这么久,朕都快睡着了。
”
苏月登上车辇说:“我也没让你跟来啊,害得我席都没吃完。
”一面提裙坐下,偏头好奇地同他打探,“你可是欠了宝成公主风流债?早前她养在鲁国夫人府上,你到底和她有过多少来往?”
要是换了旁人,必定茫然否认,说自己与宝成公主不相熟,谈不上来往。
但权家大郎的回答永远直达要害,三言两语就能消除她的困惑,“别怀疑自己,朕对女郎的手段,只有你忍得了。
那个宝成公主矫揉造作,朕两句就能把她气死,她还有命撑到今天?”
多么强有力的证明,立刻让苏月打消了疑虑。
看来是宝成公主不知全貌,盲目的心仪他,自己也实在想不明白,家国都被他灭了,她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