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密,今日的场合不便多说,遂蹙眉横了国用一眼,“你好没眼色,再多嘴,就罚到伙房运泔水去。
”
国用诺诺称是,皇帝蹙着眉,烦闷地合上了书页。
有些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唯一缺的,不就是那个人吗。
自己有一副认死理的性子,甚至在没有见过辜家娘子的情况下,就已经对信上那个名字心向往之了。
然后终于等到乾阳殿后相见,小娘子且美且娇,眼神楚楚,身段纤柔,比他以前见过的女郎都要好看。
他怕麻烦,政务又忙,有现成的做什么还要舍近求远,认准她就对了。
那厢苏月兴致勃勃赶到候演的大帐里,果然见到了梅引和颜在她们。
女郎们重逢,抱在一起蹦跳,颜在说:“苏月你活得好好的,我一直担心你,怕你在掖庭里受苦呢。
”
梅引则嗟叹:“你们唱了好大一出戏啊,我那时真以为你要病死了。
”
左右都是耳朵,有些话不好说,苏月便含糊其辞,“是真的快病死了,没想到命大,遇见了一个好太医,一下子把我治好了。
”
颜在在一旁附和,“宫中果然卧虎藏龙。
”心里自然明白,那个好太医是陛下,用的神药是强权,到了鬼门关也能把你拽回来。
那些九死一生的事就不去谈了,大家坐在一起叙旧,说说梨园中发生的鸡毛蒜皮,比死气沉沉的好望山有趣多了。
正聊得热闹的时候,见太乐令和内宰走到了帐外,太乐令火冒三丈,“……我的吩咐,你究竟听进去多少?富余的人呢,预备了没有?”
内宰支吾着:“今日有好几家行禘礼,人手不够分派,好不容易才匀出去的……”
太乐令简直恨不得抽打她,咬着槽牙狠狠指点,“你这内宰做到头了,孰轻孰重都分不清,干什么吃的?就算推了外面的邀约,也得先紧着这头,这是郊社!郊社你懂不懂!”
气咻咻转身进帐,忽然看见苏月,蓦地蹦了下,“啊,辜娘子!”
苏月忙俯了俯身,“顾使,袁内宰,许久不见,向二位问安了。
”
内宰和太乐令面面相觑,当初他们听了太常卿的吩咐,跟着一同做戏,险些没出乱子。
这位女郎再次出现,不由令人有些尴尬,活像一个大巴掌拍到了脸上。
只不过眼下有更要紧的问题亟待解决,太乐令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把什么都抛开了,急急道:“辜娘子,有个乐师忽然晕厥,上不了场了。
过会儿的大乐要奏《清和令》,这曲子你熟,能否请你救个急,勉为其难再登一回场?”
其实再与大家一起献演,对苏月来说是件愉快的事,况且不过举手之劳,于是连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这头商量妥当,赶紧换上衣裙,挽起了头发。
一众乐人登台坐定,上首的皇帝也终于从人堆里发现了她。
苏月有些心虚,但已然先斩后奏,顾不得其他了。
静下心来抡指拨弦,即便是时隔多日疏于练习了,那些音节她依旧可以精准地把握,分毫不差。
五丈开外的人,轻轻在桌下拢起了拳,他能听出琵琶声中的欢快,也能看见她奏到激昂处,眼里重燃的光。
先前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自从入了掖庭,人就变得黯淡了。
他以为不再整日与琵琶为伍,会让她过得轻松些,却没想到她熠熠生辉的时刻,仍是在台上。
第39章
大乐奏得澎拜,仿佛每一个音节都在跳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得那么仔细了,自从苏月进了安福宫,梨园的各种乐曲都让他失去了兴致。
以前每每期待梨园子弟登场,原来只是为了期待她。
皇帝由来知道一个道理,每个人都应当有自己的位置,尤其这个位置无可替代,不可或缺的时候,站对了地方,才是自己应当经营的人生。
外面日光耀眼,帷幕下乐声如潮,他缓缓舒了口气,牵起衣袖,向众臣工举起了酒杯。
苏月偶尔也有抬起眼望向他的时候,毕竟有些心虚,不知自己贸然出现在乐工之中,会不会引得陛下震怒。
还好,他神色淡淡地,在面对臣僚的时候,十分擅于控制自己的情绪。
眼神划过来又划过去,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于是她就苟且偷安着,顺利地奏完了一曲《清和令》,所幸今日并不以雅乐为主,余下的都是太乐署的曲目,她只要登这一次台足矣。
下场之后估算一下时间,人家君臣同乐,席间还要商议国家大事,一场筵席没有那么快结束,她还可以在候演的帐幄里磨蹭一会儿,同颜在腻在一起。
好友相逢,总有说不完的话,她们坐在角落里,苏月开始向她抱怨自己有多倒霉。
“颜在,我这一辈子,可能要烂在掖庭了。
”她不无悲伤地说,“别人出去那么容易,我说破了嘴皮子,想尽了办法也难达成,可见是完了。
”
颜在也很同情她,“可能你生来就和我们不同,你是会有大出息的人。
我上回听掌乐说,朝廷正合议乐工在职的年限,我们不用关一辈子了,熬上几年就能出去。
天爷,多高兴,我还有见到阿娘和阿兄的机会,真是做梦也没想到。
陛下是大大的仁君,是开天辟地最好的皇帝,苏月,你就为梨园上千乐工好好报效他吧,他值得。
”
苏月心道真是好姐妹,就这么把她送出去做人情了。
“只是不知道要几年。
”颜在惆怅地喃喃,“也许得十年,或者二十年……若是二十年,那时我都三十八了,回去还来得及嫁人吗。
怕是要给人做填房了,进门就有人管我叫婆母,也算一劳永逸。
”
苏月失笑,“你倒想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