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了图上所绘,和皇城司议事厅里摆的那幅一模一样,只是更为精緻--
这是盛国的舆图。
而上面几个被用朱砂笔圈起来的地方,赫然便是敌军此次行军的路线,与皇城司收到的军情一模一样!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猛然窜起,池渊攥了攥拳,望向了舆图前的靳尹。
只见少年的手依次从几个圈起的城池上划过,而在他笔画之间,却已然是几座城池的转瞬覆灭,他的手指在最后一个圆圈上停住,旋即唇角微勾,露出了一个阴狠又疯狂的笑来,「终于啊……这一天,真是等得太久了。
」
他低低地笑着,彷彿恶魔的低吟,令闻者不寒而慄。
池渊望着那舆图上的一点,浑身僵硬,头一次意识到了眼前之人的疯狂。
他认出了那圆圈所指,因而满心惶恐,心生数年以来首次对他当年选择的质疑。
只因那舆图上朱砂圈起的最后一处,也是一切计划的终点,赫然便是--帝京。
「敌军压境,这么大的事,不可能至今朝中没有任何消息啊!」
凌思思最先回过神来,着急地看向其馀四人。
但见步夜沉着张脸,显然也是第一次听闻;常瑶和陆知行也是近来才得知此事,第一个便来告诉他们;而其中与靳尹往来最是密切的季紓,同样面色也不好看。
季紓看向陆知行,问:「可知敌军目前行至何处?」
「前天得到的消息,想来他们如今已经到玉泉关了。
」
「玉泉关……」常瑶面色一变,「那岂不是到了滨州?」
凌思思对地理位置并不是很熟悉,只是见几人面色都不大好看,只能求助地问向离她最近的常瑶。
常瑶见她面露疑惑,耐着性子向她解释,「玉泉关乃是离帝京最近的关隘,一旦敌军越过玉泉关,玉泉关后再无要塞,那么帝京……便很危险了。
」
危险二字已是极尽委婉,凌思思再无知,也该知道真实情况想必更糟。
步夜端着星盘,皱眉叹道:「岁犯梗河,星象指示西南有难,果真不假。
我只道太子别有用心,倒不知这心却是如此疯狂,竟敢勾结外敌!一旦敌军攻破滨州,这天下恐怕真要乱了……」
「勾结外敌?你是说,太子……」步夜长长叹息,陆知行却敏锐地捕捉到其中关窍。
步夜点头,冷笑道:「没错,勾结外敌,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我没想到,上次的事过后,他竟还贼心不死,故技重施……」
「可他已达成所愿,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引敌军深入帝京?」
「因为他恨。
」
自方才得知敌军压境的消息,便一直沉默不语的季紓忽然开口:「太子和端王不同,从前的端王虽有野心,可他未曾受过伤,一路顺风顺水,过得太过顺利,他年少轻狂,满脑子想的都是该如何施展抱负,成为名留青史的君王;可太子不同,对他来说,帝京见证了他屈辱的前半生,很多地方都烙印了他的伤痛,他自然恨,比起青史留名,开创盛世,他更希望能够亲手毁灭这里。
」
「所以,他才要建设南方?国库空虚只是幌子,他早就弃了帝京,靳尹这是早就计画好了要迁都?」
「不,虽然迁都应该是早就计画好的,但国库没钱却是真的。
」凌思思反驳了他的猜想,「这一点,我们确实验证过了。
」
「那现在怎么办?出了这样大的事,敌军都快打到门口来了,朝廷还没收到任何消息……」
陆知行一噎,想起此刻即将攻向帝京的敌军,不禁越发急躁。
敌军长驱直入,不可能毫无消息,可这一路攻城掠地直至玉泉关外,朝廷却未曾收到任何一封前来求助的信件,甚至对此事一无所知,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刻意封锁消息,隐瞒了敌军攻城的消息。
而能完结阻绝消息入京的人,只能是如今大权在握,隻手遮天的监国太子靳尹。
情势迫在眉睫,眾人却一筹莫展,脸上俱是焦灼的神情,一盏昏黄烛火照着一方空间内,气氛紧张。
忽然,季紓沉吟一会儿,想到了什么,转头问向凌思思:「你还记得,故事里有过这一段吗?」
眾人闻言一愣,不明白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提到什么故事,可凌思思却很快听明白了。
「没有的。
」她摇了摇头,「最后的故事到太子登基就结束了。
」
「到太子登基……就结束了,这是什么意思?」陆知行一脸疑惑,迟疑地问道。
凌思思一愣,转头看见除了陆知行外,其他的几个人同样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完了……差点忘了这里是漫画世界,他们不像季紓知道漫画的事。
她在心里暗自叫糟,连忙找补:「就……我们的计画不能让别人知道嘛。
所以我就想了个暗号,就是说呢,一切到太子登基之后就结束了,到时候我们的计划也成功了嘛不是?」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们俩私底下还瞒着我们呢。
」
凌思思:「……怎么会呢?说好了,大家都是一起的、一起的哈……」
她笑得心虚,怕几人误会,随口又东抓西凑的找补,讨论着该如何应付敌军。
她说得专注,便没有发觉不对劲。
唯有一旁的步夜看见了,在凌思思说完了那句话后,季紓一下子暗淡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