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没有其他目的,靳尹本还有些不信,不过听他这么说,他才松了口气。
「到底相处多年,常瑶性直单纯,为他伤怀,也是情有可原。
」
他想了一想,到底不能完全放心,遂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时安吶,此事你做的很好,有你帮着本宫,本宫确实放心。
只是,今日公堂上这么一齣,怕是将清流一派得罪了不少,刑部那里,还需你来处理。
」
这样的话,季紓并不陌生,他言下之意是让季紓替他处理了常主簿,他知道太多,纵然遭遇此事,心中自然怨恨难平,难免逮着机会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来。
这么多年,他跟在太子身边,人人都道他清白,可却不知在这样的人身边,哪能真正无瑕?
他没有反驳,只深深拜过,如从前那样谦逊平静,道:「殿下放心。
」
有风吹过,道路两旁树影摇曳,满地纷乱。
季紓出了衙门,缓缓走在大街上,动盪一时的案件暂时落幕,城中彷彿又恢復到从前的烟火气息,他混在人群里,随着人流,走到街角一辆停驻的马车旁。
三三两两的人群中,那辆停在路边的马车并不起眼,他走上前去,不动声色地朝前头驾车的少年微微点头,只见那少年看他一眼,便朝着车里的人道:「他来了。
」
那驾车的少年是端午,而车里的人自然是凌思思,她闻声伸手掀开车帘一角,唤:「时安。
」
她刻意等在这里,自然是要问他关于靳尹事后的态度。
「太子注重顏面,今日你们所为虽然有用,但到底是下了险棋,幸亏太子妃于最后关头现身,以常主簿女儿身分为之作证,这才逼得刑部下了死令,只是太子多疑,对此自然有所怀疑。
」
向来不对盘的太子妃和侧妃立场一致,他自然是要起疑,但凌思思可不在乎,「怀疑就怀疑唄。
我就不信,常主簿入罪,他就不会动手,怕他洩露了什么秘密。
」
她语气停顿,看向前头的端午,想起了什么,语气不免遗憾,「只是,真正的幕后主使没能除去,只除掉了帮兇,真兇一日不除,就不算真正沉冤得雪。
」
端午闻言低下头,他今日当眾告发常主簿的恶行,眼见他狼狈入罪,本该高兴,内心却仍然欢快不起来。
因为真正造成这一切悲剧的人还在--
几人都有一样的目标,就是找出那幕后推动一切的主使,让他付出代价,得到应有的报应,区区一个常主簿,明显不够。
季紓叹息,「路漫漫其修远兮,东方既白,朝阳高掛又怎会遥远?」
「是啊。
我们准备了这么久,那么多人都出了力,想要达成目标也只是时间问题。
」她语气一顿,与前头的端午对视一眼,眸光一凛,攥紧了手道:「只是,秋后太远,虽然已经下令,但常主簿不除,初一在天上总是不平的。
」
「放心吧。
秋后行刑人多,总不该再去凑热闹,太子已经发话,他知道的太多,留着终是祸患。
」
「这样啊……」凌思思一愣,随即朝他笑道:「那接下来,就辛苦你了,时安。
」
季紓没有说话,只是安抚地看她一眼,让她自己行事小心,算着时间差不多,这才转身离去。
凌思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直强撑着的身子方才一松,缓缓吐出一口气,倚在一旁的车壁上,伸手轻揉额角。
她就算看着再坚强,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现实世界穿来的现代人,哪里做过这样触及生死、设计害人的事,自然心里不平静。
端午坐在外头,转头看见的便是她靠在车壁上,满脸疲惫的样子,内心的想法转了好几圈,忍不住问道:「小姐,方才他说的,你相信吗?毕竟,常主簿一直很得太子信赖,就算下狱,殿下真的会杀他吗?」
“杀”这个字,说起来简单,一时气愤,随口拈来,权当情绪发洩;可真正夺人性命,其中重量又岂非言语之间所能囊括的?
凌思思动作一顿,半晌才道:「都到了这个份上,就不能回头了。
只是,费了那么大功夫,只能除掉常主簿,你心里也觉得不好受吧?」
「也没有不好受。
只是这样的事,经歷过一次便是永远的痛,但还有那么多人,也正在遭遇一样的苦,我只是觉得……心里有点复杂。
」
凌思思目光微闪,没有接话,只是掀起眼皮,看向窗外看似平凡的街道市景,人来人往,一切看着如此平和,可谁能想像在人看不到的地方,藏着什么样的齷齪。
她抿了抿唇,随着马车渐渐驶过街角一棵凋零的歪脖子树,她才缓缓开口,低声道:「冬天到了,又快过了一年。
端午,你想不想去看看初一?」
端午揽着韁绳的手微微一顿,最终还是平静地答:「不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