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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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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我没有胡说。

    对不起,娘。

    」 「你……你怎么……」 因为她这一句道歉,首辅夫人顿时有些无措,可她意识到眼前的女儿,似乎正在往与他们相反的道路上走。

     凌思嬡从小性子执拗,又被他们养得娇气,自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过得惯了,什么都要最好的,一旦上了心,那便是不撞南墙不復返。

     因此,进宫做侧妃,纵然委屈,可她仍然坚持去了;那么,这一次,面对父亲和夫君,她会怎么选? 首辅夫人莫名心悸,忽然有些慌神,被首辅扶着,看向眉目有些陌生的女儿。

     「陛下遇害,谣言疯长,朝中祸事不断,司天监的预言才出不久,宫中便生降真案,时机太过凑巧,比起百姓口中的“天意”,我更相信是“人为”。

    」 凌首辅面沉如水,扶着身旁的夫人,问她:「你也觉得是爹?」 「大理寺与刑部调查结果,已晓諭朝廷,我无话可说。

    」凌思思语气一顿,轻声道:「阿爹,今日这一趟,我……是以皇室的身分来的。

    」 好一句无话可说。

     她明知这是欲加之罪,却一句辩驳也无,眼看着父母家族身陷泥淖,自己坐壁上观,一句“无话可说”,便划清了界线,将自身撇的乾乾净净。

     府内眾人知晓小姐素来烟视媚行,可却没想到,事到如今,她竟然选择冷眼旁观,亏他们方才还以为她是来救他们的,一时之间看向她的目光含着怨愤,迫于凌首辅的制止,才忍着没衝上去。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她在想什么,他又怎会不知道? 凌首辅定定地看着她,片刻,才沉声道:「思嬡,你这是要站在太子身边,与父亲为敌吗?」 凌思思面色苍白,她站在院中,身上衣裳被风一吹,衬得身姿越发单薄,彷彿随时都会倒下。

     她垂眸,蝉翼般的眼睫微颤,轻轻开口,说的却是旁的事物,「阿爹可还记得,从前您和我说过,要让我做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只要我想要的,您都会替我拿来?」 「自然记得。

    」 「如今朝局动盪,陛下昏迷不醒,民间关于预言的猜测更是甚嚣尘上,百姓人心惶惶,怨声载道,而我等自然难辞其咎。

    」凌思思抬眼看他,一字一句道:「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

    若这艘船翻了,我这一辈子,就再没有机会了。

    如此,阿爹您真的捨得吗?」 凌首辅闻言,神色晦暗不明,彷彿从未看清她。

     他以为她只是任性,不懂事,为靳尹所迷惑,但她这一番话,表面上极力维护皇室,为之拉拢民心,实则却是为了自己…… 他这女儿啊,竟也有如此计较了。

     想到这里,凌首辅盯着她,神色极尽复杂。

     「对于我来说,身外之物,远没有心中之人重要。

    思嬡,你要想清楚,儘管我这个首辅能给你的不比皇室奢华,可但凡你说的出口想要的,倒也少不了你……」 「可我要的,您给不起。

    」 这一次,凌思思很快打断了他的话,毫不犹豫地接道:「我要的,只有殿下才给得起。

    因为只有他,才能让我成为大盛最尊贵的女人!」 大盛最尊贵的女人…… 凌首辅想起当年宫里送来的那旨赐婚圣旨,当时她改变心意,他以为她是终于想开了,可原来那么多年,她从未放下对“太子妃”的执念。

     凌首辅眼睫微颤,「你若想当太子妃,爹也可以……」 「不,您不行。

    」 凌思思整整衣服,风姿绰约地走到他面前,微微一笑。

    凌首辅的眼瞳无比清楚地倒映出她的脸——美丽的、妖嬈的、笑得冷酷无情的一张脸。

     「不是太子妃,我要当的……是皇后!当太子妃,一切尊荣还得依靠旁人,仰人鼻息;可是做皇后,我就是整个大盛最尊贵的女人,站在未来的皇帝身边,才能将权力握在手里,整个江山我能分得一半--这才是我想要的。

    」 「你就这么自信,他能给你?」 首辅夫人听着他们的对话,也算大概摸清了眼前的情形,见她执迷不悟,急得叹道:「思嬡啊,你怎么如此糊涂!你是首辅独女,要是你爹倒了,这么大的罪名,你也逃不过啊!」 「这就要看,您是否愿意成全我了。

    」 凌思思回头,挽着靳尹的手臂,朝他微微一笑。

     凌首辅面色顿变,「什么意思?」 凌思思还未开口,倒是始终沉默不语的太子闻言,轻笑出声,挽着身边娇艳动人的侧妃,隔着一院秋色,长叹一声。

     「你们怎么还不明白?你们以为,本宫为何能那么快查到你们身上?除了大理寺和刑部加急追查,自然还要多亏了一个人,因为有她的大义举发之功,此事才能如此顺利……」靳尹故意在此处停了一下,适才在眾人各异的目光中,含笑欣慰地握住了凌思思的手,「而此案告发之人,便是首辅独女、太子侧妃--凌思嬡。

    」 一语惊天下。

     「……什么?」 「竟然是她!」 「凌首辅对她这样好,她竟然为了太子背叛他,真是泯灭人性!」 随着太子的这番话,越来越多人开始低声议论起来,有人讚她大义灭亲,也有人骂她罔顾亲恩,各式各样的话都有,可身为话题中心的凌思思却彷彿没有听见般,脸上的神情完美得无可挑剔。

     不过想来也是,儘管父亲身负叛乱重罪,可她身为此案告发者,又有太子亲自背书,戴罪立功,她自是能从中脱身,甚至不止于此,她当然可以这般冷静。

     而另一边,知晓真相的凌首辅面色苍白,他扶着已然软倒身子的夫人,没有说话,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许久,他才低笑出声,在眾人怪异的目光中,越笑越大声,彷彿真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

    末了,他收笑敛容,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你真的想好了?」 「是。

    能走到今天,我们都不容易,若非迫不得已,我也不想的。

    可一个权倾朝野的重臣之女,要当皇后,真的是太难了……我们之间,只有您倒了,我才有机会。

    」凌思思眸光一转,迎上首辅沉凝的目光,杏子眼里噙着若隐若现的泪,透着微不可见的示弱与恳求,抿唇道:「阿爹,事已至此,认了吧。

    别再负隅顽抗了。

    」 事已至此,她别无他法。

     凌思思清楚,靳尹特意带她亲来凌府一趟,便是要叫她亲手斩断与凌首辅的联系,以皇室的身分,告发首辅罪行,利用首辅对她的情来要胁,逼迫首辅主动认罪,将他送入大牢,彻底扳倒以首辅为首的世家一流;同时,藉着戴罪立功的由头,让她从中脱身,一个没有任何靠山,势单力薄,只能完全依靠他,为他献策的女人,才是靳尹心中所要的皇后人选。

     他在给她走到他身边的机会,代价是亲手将亲生父母送入大牢。

     而她走到这里,已经不能回头,只能赌一赌--赌首辅对凌思嬡的情;赌太子虽想藉稳固朝堂与天下民心之名兴事,但毕竟陛下还在,他也不好做的太绝。

     院内,秋风萧瑟,噤若寒蝉。

     良久,凌首辅才开口一连道了好几个“好”字,轻拍了拍夫人的手,随即将她轻轻推了开来,一步一步走到凌思思面前。

     他手中的剑尚未除去,随着他朝着太子和侧妃步步逼近,周围几个官兵皆是严阵以待,就连凌思思也不觉心头一紧,抿了抿唇。

     从凌首辅的角度看去,早晨斑驳的光影里,凌思思的脸忽明忽暗,配以她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就像破败庙宇中老朽的邪神雕像。

     在眾人紧张的目光下,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在所有人诧异的吸气声中,轻笑一声,“哐噹”一声,弃下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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