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兰花簪已经知道是季紓生母之物,那么,星象图呢?除了那则象徵国运将危的讖语,背后又承载了什么讯息?
这么一想,脑海里破碎的线索忽然指向一个方向,现出模糊的轮廓--
「是司天监!」步夜突然开口。
凌思思和季紓一愣,「什么?」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我父亲。
我想起来了,十年前我父自裁前的几天,他按例于司天台观星,一日我随他登台,可不知为何,父亲忽然面色大变,着急直奔入宫面圣,我虽奇怪,问了几次,可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恍惚不安,回来后整日将自己关于房中,不久即遭噩耗。
」步夜回忆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平復了点情绪,目光却越发肯定,「虽然一直很奇怪,司天监里没有任何相关记载,也没有人知晓那天我父到底和陛下说了什么,但那一日的对话,才是关键--关于我父所做的最后一则预言。
」
那则司天监里没有的,真正的最后预言。
没有人知道那日,身为司天监监正的崔恪看出了什么,于秘密进宫后又向陛下呈上了什么样的密报,但无庸置疑,这一定是个极为重要的讯息,重要到需以他的命来封缄。
而尘封多年的秘密,皇帝却于此时将讯息给了凌思思,是想做什么?
季紓沉声道:「所以,那则预言,应该就是星象图所对应的讖语了。
」
凌思思皱眉,「讖语里说,帝星灾劫,会有国难,可我们怎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我们不知道,但有个人肯定知道。
」
「你说陛下?」凌思思白了步夜一眼,没好气道:「他这时候自己都自身难保,你还能指望他呢。
」
「不是他,我说的是能知道内情的人。
」
「谁?」
「三殿下……端王靳尚。
」季紓接过他的话,答道。
一辆马车停在酒楼外。
春日阳光和暖,映得窗前蓬勃盛开的花朵也显得格外娇俏可爱,阳台下三三两两的百姓不断经过门外,稀稀落落的话语声亦落在耳畔。
一日之计在于晨,处处皆透蓬勃的朝气。
然而,凌思思看向榻上,此刻日上三竿,还赖在床上睡得一塌糊涂的男子,不由得眉心一跳。
这人,简直比自己还能睡。
靳尚是被一股香味呛醒的。
他在睡梦中,浑浑噩噩,一阵浓烈的香味猝不及防传了过来,呛得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睁开眼睛。
「哪个浑蛋那么不道德?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他啪的自榻上坐起身来,嗅着房内梦醒后经久不散的香味,愣道:「酒香……?大早上的,哪里来的酒……吓!」
靳尚转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房里的凌思思,吓了一跳,再看见散落一地的空瓶,与地上的一滩水渍时,脑袋空白了好一阵,随即才惊恐地意识到她方才做了什么。
「你……我……本王的酒呢?你都做了什么?」
凌思思“咦”了一声,「你不是都猜到了吗?装什么装。
」
靳尚:「……」
「不过,你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品味倒是还可以,这些酒可都是出自大盛有名的酒庄,要价不菲呀。
」
「那你还把它们全洒了?!」
「没办法呀,谁让你都叫不起来。
」凌思思偏头一笑,「不过你也别太难过,我只用了一些,剩下的我让人拿去分人了,算是给你积点福德,毕竟东西不要浪费嘛。
」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听得靳尚都快吐血。
他颤崴崴地伸手指她,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彻底放弃,绝望地问道:「说吧,你来做什么?」
凌思思笑而不语,提起几上的茶壶,倒在了眼前的两个杯子里。
壶中新茶初沸,茶水色碧如春,茶烟氤氳下,人心彷彿亦跟着舒缓下来。
靳尚眼前一亮,「好茶啊!快给我一杯嚐嚐。
」
他说着,伸手就要来抢,眼看指尖就要碰到杯柄,不防一隻手更快地夺过茶杯,朝他挑眉一笑。
「想得美。
才不是给你的。
」
「你这抢了我的酒,还不给我茶喝,简直岂有此理!」
凌思思哼了哼,没理他。
手腕一转,将茶杯放到了一旁。
靳尚见状,眸光闪了闪,表情就变了,敛了容,一脸严肃地看她,「你还找了旁人?你想要做什么?」
凌思思微微一笑,「你猜。
」
「你又和太子妃吵架,被太子处罚了?」
凌思思摇头。
「还是,你被太子废除位分,赶出宫了?」
凌思思咳嗽了一下。
「怎么?真被本王猜对了,靳尹竟真废了你?那你现在是终于想开了,回心转意,肯回本王身边了?」
听他越说越不着调,凌思思恶狠狠地瞪向他。
「也不对……那是为了什么?」靳尚很是不解,「像你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被太子废了位分赶出宫去这样的理由,又是什么样的大事,让你不顾被人发现的可能,亲自找来这里?」
「你说的没错,我这里确实有件事,想先来徵求你的意见。
」
「哦?」
「不过,想见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道人影自帘后走了出来,风吹帘动,露出了掩在帘幕背后的那张脸。
靳尚脸上的表情一瞬僵硬了。
而季紓自帘后步了出来,凝眸看向房中的靳尚,缓缓道:「好久不见了……端王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