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紓轻轻一笑,故意道:「真的不看一眼吗?毕竟难得一见啊。
」
「我说了!我、被、定、住、了!你到底解不解开?!」
凌思思觉得自己仅存的理智已经被他耗尽了,先前被定身的惨痛经验还歷歷在目,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让自己陷入那样狼狈的情景!
季时安这个可恶的狐狸,要是他给她解开了,看她还不弄死他!
然而,相比之下,季紓就显得淡定许多,他忍着笑意,盯着她气恼得要喷火的眼睛,转道:「对了,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去城楼,来这里吗?」
「是啊,所以为什么呢?」
「因为,我来找你啊。
」
凌思思:???
「这么好看的灯,不看真是可惜。
不过,既然你不喜欢看,那我们还是回宫吧。
」
说罢,季紓丝毫不管被定在原地的凌思思,逕自推开她撑在他身旁的手臂,还不忘在脱身前贴心地替她搁回原位,看得凌思思简直要吐血。
眼看着他说完,拂了拂衣袖,当真转身就要离开,凌思思瞪大眼睛,顿时着急了:「喂!等等!你去哪?你不能把我一个人定在这里啊!」
「也对。
」季紓闻声恍然,「我怎么能把你忘记呢?」
凌思思:……行,季时安,你能再故意一点。
我看你真的是学坏了!
凌思思默默在心里暗骂,看着他转身朝自己走回来,倒是有几分庆幸,他到底还是有良心的,说归说,还是会回来找她,不会真的把她给晾在这,不然就很尷尬了。
季紓不愧是她母单多年才看上的男人,比起靳尹那种黑月光,她当真比凌思嬡那种只看脸的恋爱脑好得不是一点……
「啊--!」
忽然之间!
季紓在她身旁站定,朝她伸出手来,手臂猛地收紧,凌思思一愣,只觉身子一轻,竟是直接被他“连根拔起”!
--物理上的。
凌思思双脚离地,还在愣神之间,季紓直接将她原封不动地扛起,一把扛在肩上。
她弯着腰,趴在他的肩上,脑子是懵的,只呆呆地抬眼,总算是看见夜幕里连绵的灯海,心里叹息一声:好漂亮啊……
不过……
不,不对!这不是重点!眼前最要紧的是--
「季时安!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还没把我解开?」
「怕你又乱跑,自是该防范于未然。
」季紓侧过头,神色十分坦然,「你放心,这一次,我定了你全身,用不着担心再发生上回的事。
」
凌思思:「……」
这、是、重、点、吗!
这一次,凌思思不再说话了--被他给气的。
这臭狐狸,她迟早跟他没完!
眼看着孔明灯冉冉上升,紧接着无数灯火缀满夜空,靳尹满意地瞇了瞇眼,彷彿已经预见了明日桌子上少了一半的弹劾折子,心里顿时有些自得。
良辰美景,他难得有了几分好心情,转头正想找人诉说,冷不防发现身旁空空如也,常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去一旁和陆知行说话,而几个朝臣也离得远远的,整个城楼边上只有他一个人。
春寒料峭,犹带寒意的夜风拂面而来,彷彿一桶凉水自头顶浇灌下来,彻底冷却心底一点方窜起的欢愉。
靳尹伸手触向自己的脸颊,才发现笑得太久,扬起的唇角已经有些僵了。
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从前在书上看见的一句话,孤家寡人……原来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是这样的。
他看向不远处不知在说什么的常瑶与陆知行,像是说到什么好笑的趣事,常瑶不禁瞇着眼笑了起来,与她平常对着自己的笑不同,是毫不掩饰且并无拘束的笑,连带着一双眼也跟着闪闪发光。
靳尹突然觉得很无趣,那样的笑容太过刺眼。
他无声嘲讽,什么矢志不渝的情爱,原来并不是无坚不摧,这不过转头就变心了吗?
幽深的目光宛如毒蛇一般,吐着芯子,暗中蛰伏,含着冰冷的怨念紧盯向毫无察觉的两人。
然而,那样的目光忽地一滞,像是想到了什么,靳尹的眼神有了一瞬的茫然。
他突然发现,心里的那股诡异的怨念从何而来,因为这样开怀的笑意,他从未在凌思思脸上看过。
从未……
如果她不是发自真心,那么代表她的喜欢也是假的。
那她喜欢谁?她还能对谁那样笑?
靳尹面上越发平静,可唯有他知道,当他表面看似越冷静时,内里的阴暗是如何如不见光的苔蘚般蔓延滋长。
袖中的手指紧攥成拳,指尖捏得发白,他抑制着内心疯狂的戾气,沉声唤来身后的苏全,「你去,传本宫命令,带人在宫中四处排查,若有间杂人等,一律将之带来给本宫。
」
苏全不解地问:「呃……敢问殿下,这“间杂人等”是?」
靳尹侧头看他,脸沉得比炭黑,声音也暗含警告:「你说呢?」
苏全到底是宫里的老人了,一听他如此口吻,顿时有些退缩,浑身一颤,唯唯诺诺地应道:「是。
老奴遵旨,即刻就去安排。
」
「还有,去让池渊来见本宫。
」靳尹沉着脸,眼中的寒意愈甚,一字一顿的和苏全强调:「如此重要的场合,怎能有人缺席。
本宫要他们一个一个都、不、许、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