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其父祸乱朝纲,她则搅乱后宫,实为国朝祸害。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讲起朝政之事,那是一个群情激愤,恨不得亲手手刃仇敌,无人在意常瑶愈发苍白的脸色。
凌思思原本只是站在一旁置身事外,听到自己名字时还能好奇吃瓜,可越听到后面,情况显然已经失控,她看着骂得正欢的几人,顿时明瞭常瑶一开始的紧张从何而来。
常家暗部蛰伏已久,又是旧臣,对着少不经事的少主自然没多少敬重,再兼常瑶太子妃的身分,只怕心中更是不服。
陆知行捏紧手中折扇,上前喝道:「放肆!你们胆敢以下犯上!」
其中一人嗤笑一声,「有何不敢?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既然王道崩殂,若为苍生,有何不可!」
「你……」
此话太过大胆,眾人冷静下来一想,也有些胆寒,试图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可已经来不及了。
眼前之人,那可是大盛第一皇商,皇家亲封的衡阳君,也算是皇室中人,他们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够把他们通通入罪抄斩了。
然而,就在剑拔弩张的这个时候,一道掌声忽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凌思思激情鼓掌,自角落里走上前来,不着痕跡地把即将暴走的陆知行拦在后面,「说得好呀!好一句民贵君轻,有诸位这般胆识,大盛也终将有望了。
」
有了方才的事,眾人到底不敢贸然出声,对她的话自然抱持戒备。
「当今世道,皇帝不理、太子不仁,君不君,臣不臣,此诚危及存亡之际,大厦将倾,套句方才兄台的话,只怕百姓还得拍手称善,叫一声好,对吗?」
她看向方才说的最大声的那个青年,他回神过来,也意识到自己言语过激,訕訕不敢接话。
「皇室倾覆,自然能出一口恶气,但是之后呢,谁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又或是给旁人捡便宜,那谁来为那些有志难伸、有怨难平的人主持公道呢?」凌思思叹了口气,「常家无辜受冤,不得已蛰伏暗地,隐姓埋名多年,活得像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你们隐忍半生,难道就只是愿意这样得过且过?我要是你们,这辈子没过好,肯定不会轻易罢手,不为復仇,起码要清白赴死,才能甘愿。
」
许是她说的话击中了心里的某处伤痛,眾人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有一人梗着脖子,站出来道:「那依你说,我们难道就要委身太子,替他效忠了吗?」
「当然不。
忠是一定要效的,但不是对殿下,而是……你们少主--常瑶。
」
凌思思笑着站到了常瑶身边,安抚地向她投以安心的眼神,缓缓道:「诸位只知太子妃之位高贵,殊不知这太子妃实是有名无实。
如今的朝政,半数由太子把持,半数由首辅左右,她一介白衣身在其中,毫无根基势力,是寸步难行,你们期盼她能平反冤仇,回復荣光的同时,你们又为之帮助了什么呢?」
「就算如此,可少主若真有此心,为何还能同太子如此亲密,毫无嫌隙?如此所为,未免令我等寒心。
」
「若不如此,你们怎么还能在此连声质问?」凌思思轻笑,「太子多疑,暗地里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你们的一举一动,今日相见,更是常瑶与衡阳君多番安排下才得的机会,否则一旦有了什么风吹草动,被太子察觉,那什么也都别说了。
她如果真的无心,为何还要如此煞费苦心,安排这一切呢?你们受尽冤屈不好过,那又有谁能见到,她为了保全你们必须忍下一切,对着仇敌巧笑嫣然背后的痛苦?这样的人,难道还不配得到你们的一声“少主”吗?」
凌思思连声反问,她虽是笑着,可笑意分明未及眼底,吐出口的话更是犹如冰碴子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毫不留情地往他们身上和心里砸,直将他们砸得羞愧难当。
常瑶感动地看着她,她不擅言词,知道凌思思是有意替她收拢人心,才寧愿顶着骂名,出来替她说话。
这是她第一个朋友,除了师兄之外,会为了她站出来抵挡数人的人啊……
陆知行更是面色复杂地看向她。
人群之中,一个年迈老者冷不防开口:「听君一席话,实令我等愧不敢当……只是,不知少主有何计画?」
常瑶看了眼凌思思,后者朝她肯定地微微点了点头,她这才上前道:「如今朝廷势力多为太子和首辅把持,分庭抗礼,若欲打破固有僵局,不若我们主动入局,打破平衡,届时前朝后宫相互扶持,借力反攻,便可施压皇室重啟旧案,还我常家满门清白,重回旧日荣光!」
那老者闻言,沉吟不语,似是犹豫。
常瑶也明白,她人微言轻,他们自然不信任她,可身负重责,她责无旁贷,也无法逃避,便只能勇往直前,深深一礼,恳切道:「我也不想隐瞒,虽然太子已经答应开设科举,可诸位一旦入朝,即被捲入局中,这条路或许很难走、或许可能失败,但还是希望诸位能勉力一试,就算不信我,也莫要忘了今日痛陈之辞、鸿鵠之志,站直了身子,做这天下、做大盛及常家的骨梁啊。
」
凌思思眼眶微涩,与陆知行默契地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见欣慰与动容。
再多干练的话术,也比不得单纯直率之人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眾人之中,甚至已有几人红了眼眶,凌思思抬眼看去,其中一个还是方才骂得最激动的青年。
「少主。
」一道苍老微哑的嗓音响起,正是方才那个开口提问的老者,拄着拐杖,上前道:「老臣一生已辅佐三任家主,今年岁已高,恐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