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思思就那样丢下一园子的人走出去。
说实话,不害怕是骗人的,她其实很紧张,生怕方才那番情境,靳尹当真会直接原地发疯,送她飞快达到be,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凭着她当时能想到的方法,只有顺着靳尚给的台阶下,佯怒离席,才能脱身出来了解情况。
凌思思下意识地攥紧双手,方才靳尚在无人处与她说的那些话,还有那朵晚香花,甚至是故意在靳尹面前说的那些看似挑衅的话及暗中隐密的动作,明显是想暗示她常瑶有危险。
可为什么要告诉她呢?在外人眼里她与常瑶不合,靳尚为何要大费周章,帮她们传递消息?
她兀自想着,没有注意到身前带路的宫女是个生面孔,待她察觉有异时,已经来不及了。
四周环境陌生,明显不是回丽水殿的路,亦不像东宫的景致,凌思思顿时警戒地盯着前头宫女的背影,开口问道:「你是谁?这可不是回去的路,你要带我去哪?」
「回侧妃的话,奴婢今夜是奉命来接侧妃去见一个人,还请侧妃宽心。
」
「奉命?奉谁的命?」
「这个,还请侧妃亲自去见了。
」
那宫女言语保留,脚下却不停,领着凌思思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子里,四周环境看着有些眼熟,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
直到,凌思思看见了那个坐在树下的人影--
「陛下……?」凌思思试探地唤道。
还记得,当年进宫前皇帝以一年之期,与她达成协议,让她同意进宫替他在靳尹身边作为内应,可就在什么时候起,他不再传讯予她,甚至连面也没见。
几次重要的场合皇帝皆未出席,因此还有传言皇帝身体衰弱,隐有传位退隐之势,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许久未见,这位颇有心计的帝王突然病倒,从此一病不起,脸上细纹浮现,目光空洞,像是一隻力不从心的老豹。
如今在他身边的只有她和两个宫女。
「陛下,侧妃到了。
」那名领她前来的宫女凑到他耳旁道。
皇帝有些呆滞地转过头来,目光却掠过凌思思,没有焦距地投向远处,并不说话。
在他身旁服侍的另一个宫女见状,有些歉然,向凌思思道:「陛下方用过药,可能有些困乏了,侧妃莫要见怪。
」
凌思思瞥了她手上的药碗一眼,「无妨,我许久未见陛下了,便也替殿下尽一尽孝心吧。
」
说着,凌思思逕自上前伸手欲接过她手上的碗,谁知那宫女却是不放,囁囁地道:「奴婢怎敢劳烦侧妃……」
凌思思挑眉,冷眼看她,只一眼便让对方败下阵来。
一旁为凌思思领路的宫女,此时出声道:「既然侧妃有心尽孝,你还不快下去泡茶,莫非还想怠慢不成?」
闻言,那宫女面色一白,訕訕地收回手,连忙惶恐地退下了。
那领路的宫女沉默地上前,伏在皇帝脚边,为他轻轻捶腿。
一时间,院内安安静静,唯有秋风拂过落叶的声响,显得格外寂寥。
远处,金鸞池边仍是灯火通明,对比此处寂静,无端透出一股诡异的氛围来,凌思思当然不会认为这是一场意外。
皇帝已经许久未曾于公开场合露面,朝中一应事务皆由监国太子的靳尹负责,本就有许多人察觉有异;虽说靳尹对外一味宣称皇帝卧病,可观眼前境况,明显不是那么简单。
天家无情,高位者总是忌惮旁人夺权,功高震主,从前常家是如此,今日靳尹更不可能是例外,否则他当初也不必藉她来牵制靳尹--只是一年之期未届,在靳尹如今风头最盛的当下,依照皇帝的性子不可能毫无动作才是。
如果她没猜错,此刻的大盛表面风平浪静,底下早已暗潮汹涌,此刻短暂的平静不过是多方势力彼此牵制的结果,只待时机一到,平衡被破坏,朝局便会掀起惊涛骇浪。
看如今皇帝的样子,倒像是被人软禁于此,而方才那个宫女便是来监视他的,或许还不只,其他看不见的角落也许还充满了对方的眼线……
但会是谁?
皇帝此刻私下约见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照理说,皇帝都病成这样了,应已失去自主权,那会是谁借他的名义将自己引至此地,发现了这个秘密呢?
凌思思想到这里,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地看向皇帝,而皇帝这时也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目光极其复杂。
捶腿的宫女突然低声道:「陛下如今身陷囹圄,还请侧妃相助。
」
凌思思挑眉,看了眼皇帝,只见后者似乎没有听见,復又垂下了眼。
「我凭什么救?」
「事成之后,便助娘娘达成所愿。
」
达成所愿?
什么愿?是她的,还是……
凌思思一愣,直觉其中有古怪,还不待她想清楚,皇帝目光如炬,忽然抬眼,藉着捶腿宫女身形掩饰,将她一把拽至身前,没等她开口惊呼,伸手将什么东西塞至她手里。
她惊愕抬头与之相对,只见皇帝目光躩烁,握着她的手格外大力,似乎想对她说什么,可一瞬间又变得黯淡,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凌思思微微瞇眼,就在这时,取茶的宫女回来了,她倒还想再问,可那捶腿的宫女已然低下头去,不再作声。
气氛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