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光正好。
市集上人来人往,街道两旁的小贩卖力吆喝,将整座帝京城盖上一抹蓬勃的朝气。
凌思思带着碧草和维桑走在人群中,看着道旁摊贩上兜售的东西,漫不经心地四处乱逛。
「小姐,您这都逛一早上了,什么也没买,可是都看不上眼?」
碧草陪她漫无目的走了一个早上,累得腿脚酸疼,偏偏维桑向来是个闷葫芦,就算受伤也不吭一句,倒是她自己累得慌,忍不住主动率先开了口。
「确实没看到喜欢的,可又不想那么早回去……」凌思思撇了撇嘴,「都怪阿瑶,突然说什么身子不适,不能陪我打牌,还不让见,害得我好无聊啊!」
说来奇怪,今日她如往常般去朝阳殿,想找常瑶说话打牌,可没想到,朝阳殿大门紧闭,只有小竹出来回道常瑶身子不适,在殿中休养,不宜见客,就将她们请了回去。
她甚至连常瑶一面都没见到!
想来就气,也不知道常瑶怎么样了呢?
凌思思心神不寧,没注意到前面有人,与对方轻擦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她回头,向对方道了歉,正欲转身向前,不防见到见售卖幸运红绳的地方人头攒动。
「千里姻缘一线牵,送礼自用两相宜!这红绳可是从大庙里求来,经神仙开光过的,有心上人的带回一对,必定心心相印,白首偕老;没有对象的戴上,亦能长保安乐,早日觅得良人啊!」
姻缘绳……?
凌思思心念微动,脚下转了方向,凑了过去。
那卖姻缘绳的小贩见她凑了过来,立即好眼色地笑道:「姑娘,可是要买一对?」
小姑娘容貌娇俏,目光闪动,显然是已有心中之人。
凌思思没有正面回答他,目光在摊上转过一圈,问道:「你这红绳,比起外面卖的,有什么特别吗?」
她这么问,是故意试探呢。
听她这么问,小贩眼珠一转,满脸堆笑,热情地拿起一对样式别緻的红绳,向她介绍:「自然是不一样的。
姑娘请看,这锦鲤象徵幸运,彩鱼又意即姻缘,若是戴在身上必定喜气。
」
凌思思好奇地伸手接过,有些意动。
那小贩再接再厉,又补上一句:「再者您瞧,这双鱼坠子后头还能刻上两人生辰,这天上地下独一份的好运,可是只属于你们的啦。
」
凌思思抬手看看,只见那上面真有个剔透的双鱼坠子,精緻可爱,也不知灵不灵,反正讨个彩头。
她吩咐碧草将银钱算了,拿给小贩,伸手将那两个一模一样的红绳拿在手中,猜想着季紓收到时的神情,便不禁有些期待。
「呦,这姻缘绳做得不错啊。
」
忽然,一道熟悉的嗓音自身旁响起,随即手上一空,一隻手斜伸过来,夺过她手中红绳,瞇眼端看。
「靳尚?……快还给我!」
凌思思咬牙,伸手就要去抢,可他像是故意的,将手往上举高,好让她搆不到。
「这是我的东西!你这是抢劫!堂堂大盛端王当街抢人东西,不觉得可耻吗?」凌思思上窜下跳,愣是搆不到,气得咬牙切齿。
「你的东西?可这背后刻着的生辰不一样,该是有两个人才是啊。
」靳尚瞇眼一笑,「这生辰眼生,看着可不像我那皇弟的生辰呀。
」
凌思思:干你屁事啊!
她怒瞪着他,心里暗骂,面上到底不敢太过妄为,只得强忍怒意,尽量避免与他争执,皮笑肉不笑,道:「……这种批发的小玩意儿,怎能入得了你们这些天家贵冑的眼?当然是给旁人的。
」
「小姐这话差矣。
四皇弟不识好歹,可本王惜缘得很,既是小姐之物,自然万般珍惜。
」
「……你是故意找我碴是吧?」
凌思思觉得自己良好的eq在他面前近乎崩溃,隐忍的怒气急遽上升,眼看就要突破关口,忍不住了。
「我说你一个王爷,要什么好东西没有,偏要与我做对啊?」
靳尚眉角一挑,像是想到什么,眨了眨眼,在她濒临崩溃的视线里,伸手往怀里掏去。
「听你这么一说,想来小姐是对本王误会许多。
这不,本王是该好好向你解释一番了--」
凌思思:……大可不必:)
只见他伸手在怀中掏了一掏,随即眼神一亮,然后伸手掏出了一个杯子。
凌思思:?
「这是庆历元年,父皇登基大典,宫宴上的琉璃酒杯。
」
凌思思:??
他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这个,是庆历七年的文物。
」
凌思思:???
「还有这个,是……」他继续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娟秀的笔跡写着几行看不清的字,并着最末的一道嫣红印记。
「等等!这个又是什么?」
「这个啊,可不是一封普通的情书啊。
」
凌思思:「……」
她已经不指望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有建设性的话了。
见她不答,靳尚逕自兴致勃勃地接着道:「这个呢,可是前阵子帝京最红的头牌姑娘,亲自手写的情书啊!看看,这情深意重的字句,还有这时下流行的唇脂……」
见他越说越激动,说出来的话越发不着边际,凌思思简直要怀疑自己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才会摊上他这么个二货。
眼看他说到兴起,还待伸手往怀里掏东西,凌思思生怕他再拿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赶紧伸手拦住他。
「停!你随身携带这一身……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哎,你怎么能这么不识货呢。
」闻言,靳尚不但不觉得自己行跡可疑,甚至还一副怒其不争的样貌,语重心长道:「这些东西可都是宝贝呢。
那可是来自天下不同地方的美人儿,对本王的一番心意,看看这个是宫中舞姬用过的酒杯、这个是捧珠楼月仙儿身上的香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