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眉,凌思思却丝毫未觉,偏着头又道:「帮你换个名字,是为了方便,也是与过去做个告别,但并不代表要你和过去的自己割捨,你还就是你,知道吗?」
端午似懂非懂地点头,低低地“嗯”了声。
「不过,言归正传,你既然要留下来做我的侍卫,那得要有能力保护我才是。
所以--」凌思思勾起唇角,纤纤食指指向某个方向,道:「跟着维桑习武,让维桑能够认可你的能力,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个任务。
」
端午顺着她手指的一处树梢上看去,隐约瞧见一道人影,「……任务?」
「没错,我总不能留个不中用的人在身边吧?就算是看在初一的面子上……」彷彿触及了心底某个不能触碰的隐患,凌思思抿了抿唇,生硬地将话转了个方向,扬唇道:「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少年攥了攥拳,不知是被她的哪句话刺中心底,眸中的目光一下子坚定起来,语气认真地道:「你放心,我肯定做得到!」
闻言,凌思思瞇着眼睛,瞅向不远处树梢上的一抹影子,笑得不怀好意,「既如此,你就去练练手吧。
」
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她这句话的意思,忽然被推上前一步,他不防脚下踉蹌,站立不稳,尚来不及反应,但见眼前黑影一闪,身子一轻,待他回神过来,往下一看,差点没吓岔了气。
他为什么在天上飞?!
他抬头一看,眼前一身黑衣的男子岂不是方才树梢上的那位?眼下他正扯着自己,身姿轻巧地跃过树梢,接连跳过几个簷角,如入无人的穿过院子。
少年第一次玩这么大的,吓得脸色发白,梗着脖子道:「不行,我不行……」
「怕什么,你儘管跟着。
顺道一提,你眼前的这位叫维桑,可就是你未来的师父,若是伤了、废了、残了……自有他来承担啊!」
几个院外的凌思思往廊柱上一靠,伸手漫不经心地朝簷角上一下子远去的人影摆了摆手,大有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意味。
直到看不见了,凌思思才收起面上的笑意,摇了摇头,起身往回走。
「走吧。
人都走了,憋了那么久,也不怕闷坏啊?」
季紓看着她的背影,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你知道我有话要说?」
「你那点小心思,我会看不透?」凌思思哼了声,「想问什么,说吧。
」
季紓瞥了她一眼,「你……你收留了他,就不担心殿下起疑?」
不是要说这个。
他一开始主动带着端午过来,本是想顺道来看一看她,这几日听闻她鲜少出门,吃的也少,本想着是因为初一的事还在难过,准备要宽慰的话却在见到她还能故意打趣人后,突然就转了方向。
他有些懊恼的想,不该如此的。
「你说端午?我不担心啊,我本就是故意收留他,想将他留在身边的。
」
「你故意将他留下,是想要藉他找出背后的人贩,你想替初一报仇?」
「那确实是原因,但只对了一半。
」
凌思思说着,逕自走进房中,拾起了搁在书桌旁的书,道:「我想藉此机会,一举拿下背后的整个人贩集团,顺便找出方法,革除国内所有人口贩卖的问题。
」
季紓皱眉,随着她走进房中,这才看清楚被搁在一方小小的木桌上,书册卷宗堆成小山,几乎淹没了坐在木椅上的凌思思。
他在最上层的那些书上一扫而过,清一色都是些近年来各地通报的人口失踪事件,以及櫟阳县及朔方郡的地方府志,压在书桌前唯一一处空位,正是张被几个凌乱的字跡掩盖的白纸。
「这是……」
这些东西,平常她从来不会接触。
更何况,这么多资料又是怎么得来的?
凌思思不觉有异,在桌前坐下,道:「这些都是我这几天託维桑找来的,想说看看这些资料能不能找出些什么线索来。
」
「线索?」
「这几日我跟端午讨论过,威胁他的那些人,都是些下属,端午说他们上头还有人,负责下令他们找人,每隔一段时间不等,就会去找些偏远村庄或因战乱流离的流民过来,一开始将他们统一集中,等到人数差不多,才按着男女年龄和体格相貌来分,分别送往不同地方的买家手上,以此赚取转手的费用,加上原本贩卖的价金,往往一趟都能赚到不少钱。
」凌思思抬手在纸上的某个被红笔圈起的地方一指,接着道:「虽然端午说他没见过那些上头的人,不过听他们都叫那些人是“大人”,想来身份应该不一般。
其实还有件事有点奇怪,先前我们在暗牢里,我曾经看过貌似是那群人中的主事者,虽然是背对着,可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闻言,季紓面色微变,沉声问道:「你认出他了?」
凌思思摇头,「没有。
当时那个角度没看清长相,只是一种直觉……」
凌思思沉浸在那个好似见过的人影上,没注意到身旁的人面上一瞬间放松的神色。
「对了,你跟在靳尹身边,又是东宫詹事,处理的文书都要经过你的手吧。
不如你和我说说,你们那里得了什么消息,我们也能互相交流一下情报呀。
」怕他拒绝,凌思思眼珠一转,伸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道:「放心,我们偷偷的,不让人知道就行。
」
季紓垂眸看向她明亮的杏眼里,清楚地倒映出自己的模样,他立于清澈见底的中心,被明亮迫人的期盼包围着,令他剎那无地自容。
季紓目光闪了闪,张口正欲回绝,可那句“与礼不合”的说词尚未来得及说出口,手上一紧,却是凌思思已先伸手将他往自己身旁的位置上坐下。
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