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找话问道:「听说你饱读诗书,天文地理都难不倒你,那我考考你,知不知道那颗最亮的叫什么名字?」
季紓抬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当真看见了天边最亮的那颗星,「那是天狼星。
」
天狼主战,是为凶星,象徵战争与灾难,此星却如此明亮……
季紓目光闪烁,望着那颗星星的眼神顿时充斥着复杂的情绪,难辨悲喜。
凌思思倒是一愣,脑中驀地有灵光一闪,杏眼顿时一亮,凑近眼前的人,道:「要不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就赌这个星星。
如果下山后我能帮初一找到小时候走散的哥哥,我们也大概就要分别了,到时候再来看看这颗星到底会不会熄灭呢。
」
「打赌?」季紓一愣,听完她的话,忍不住抬头看向她,「你想要帮初一姑娘找哥哥?」
「对啊。
不然我刚刚在烦恼什么……」
季紓堪堪想起,她刚刚清醒后的担忧,竟不是在想如何除掉抢了她太子妃位置的常瑶,赢得靳尹的心,而是在想要如何帮初一找到从小失散的哥哥?
超出预期的结果,季紓神色奇怪地朝她看去,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和她非亲非故,待见到了櫟阳县令,交付村里的事宜后,官府自会处置,此事本与你无关。
」
他本是说的实话,站在东宫詹事的立场,她身为东宫太子侧妃,未来后宫嬪御,此事本轮不到她来插手。
可凌思思却不能理解,皱眉看他,「你在说什么?任何一个人看到别人有困难都会想帮忙,何况初一又不是别人,她跟我们相处了大半个月,早就像我妹妹一样,我既然知道她还有个哥哥,又怎么能装作不知道,放着不管她?」
「话虽如此,但在其位谋其政,此事你完全可以交给别人去做……」
「为什么?」凌思思打断他,「为什么要交给别人去做?既然我有能力,也有馀力去帮助人,自然要去做啊。
」
四周静寂,唯有一旁的蝉鸣声不绝。
凌思思一番话下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瞅着眼前季紓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实在很难猜出自己又是哪句话说错了。
啊!好烦啊。
不会是不小心踩到了他什么雷点,又要掉好感了吧?
这好感她累积不易啊。
就在凌思思在尊严跟好感间来回蹦跳,犹豫着要不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试图挽救一下时,季紓却是开了口:「你说的对。
」
「……啊?」
「行己由心,当循道心,是我太过狭隘。
」
凌思思:「……」亲,能说人话不?
无视凌思思疑惑的目光,季紓没再继续说,只是伸手取过一根树枝,拨弄着火堆,有火花溅了出来,发出“噼啪”的声响。
似乎是察觉到她直直盯着他看,季紓手上一顿,脸上神情未变,淡淡道:「睡吧,我守着。
」
夜宿山林,凌思思一个现代都会长大的女性,去过野外夜宿的机会只有高中隔宿露营那么一次,那时还有帐篷设在营区里,安全得紧,哪像现在,露天还随时可能有野兽出没。
凌思思嘴上没说,心里却到底害怕。
但季紓却看出来了。
看似平淡的一句话,隐藏着多少隐晦的体贴心意,带给她怎么样莫名踏实的安全感,彼此都不曾言喻。
凌思思怔怔地望着他在火光映衬下,陌生而柔和的面庞,儘管不曾言语,可她却莫名安心。
她抱着膝盖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不忘伸手替旁边的初一拉好盖着的外裳,隔着明灭的火光与炊烟,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就在这片陌生的密林中,万物蛰伏的黑暗里,旁边的初一沉沉睡去,而眼前是温暖的火光,还有季紓……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望着望着,也许是四周太过安静,又或者是当真太累了,她在微暖的火光下,竟然真的坠入睡梦中。
郡守府议事厅内,几人依次围着方桌而坐,脸上面色各异,当奉茶的丫鬟离去前,偷偷抬眼往里头瞧了一眼,便见到着黑衣的少年紧抿着唇,满脸不耐地往厅前走去。
眼看房门终于闔上,池渊身为此地郡守,只得朝靳尹微一頜首,转头向一旁面色不善的维桑,率先开口:「阁下远道而来,未及亲迎,还望见谅。
」
到底是首辅的人,池渊客气有礼,维桑却连眼皮子也未抬,抱着双臂,一语不发。
池渊热脸贴了冷屁股,只得悻悻然地喝了口茶,朝桌前的靳尹暗自摇了摇头。
维桑是首辅亲自派来的人,名义上是协助寻查,实地里却是为凌思思失踪一事而来,凌思思身份与旁人不同,失踪之事不可声张,因而能得首辅指派前来,可见维桑深得首辅信任,他的态度也就是如今首辅的态度,因此儘管他再放肆,眾人也不敢拿他如何。
池渊受了冷眼,偏还不能发作,陆知行冷眼旁观,阴阳怪气地轻笑出声。
常瑶眼神制止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从头到尾不置一词的靳尹,开口道:「侧妃失踪,我们也很是心急,只是殿下受命暗中调查朔方郡人口锐减一事,到底是陛下旨意,不好怠慢,殿下一面寻找侧妃,一面还得寻访政务,难免心有馀而力不足,还望阁下转知首辅,殿下之心,日月可鉴。
」
「日月可鉴?」闻言,维桑那张雷打不动的扑克脸上倒是有了不一样的神情,薄唇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吐出来的话却是如锋利的刀刃,刀刀见骨,不给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