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能保护他们的安全,但若是思嬡还在城内,他们如此贸然离开,她一个自幼养在深闺手无寸铁的娇小姐,谁又能确保她的安危?
常瑶单纯,又善恶分明,从前误会与她是情敌,有所防备,可自从知道思嬡另有所爱,她早已将她视作好友,对此怎能冷眼旁观?
「季紓,你就不担心吗?」
她转头看向季紓,试图从他面上看出些什么。
因为凌思思的一番操作,他们皆以为思思喜欢季紓,此次出事,季紓不应该毫无反应。
没意料到她会如此发问,季紓愣了一下,却只是淡淡地道:「此事,公子自有安排。
」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逕自转身往船舱走去,留下话说了一半的常瑶站着吹江风。
江风吹起藕色的衣裙,那张清丽出尘的脸上头一次浮现出了一丝错愕又无措的神情,看起来竟然有些可爱。
常瑶愣愣地跟着季紓走进船舱,便见靳尹和陆知行正随着郡守坐在最前的一桌,举杯似乎正谈论着些什么。
这是曲江上最大的一艘花船,长约数丈,两层的船舱里分成一间间的小房间,足足可容纳数十人。
乘客们多是有身分地位的贵客,这会儿都在船舱里观看着台上表演。
花船渡过曲江,往对岸的朔方而去。
两人方才一靠近,便听见陆知行夸张的声音叹道:「哇,池郡守,你这找的什么船家,有夜宵还有表演歌舞可看,挺行的啊!」
「时间仓促,为免贼人滋事,只来得及寻到此船,委屈诸位了。
」
「不委屈、不委屈!」有酒、有美人,还有什么好委屈?
陆知行摇着扇子,笑得一脸轻佻。
「只是,」他眼波一转,转向看似谦逊的池渊,一双桃花眼半瞇,似笑非笑道:「如此奢华,让郡守……破费了。
」
他不着痕跡地盯着池渊,看似轻佻的话里似是暗藏心机,将他从头打量过一遍。
池渊身子微僵,正欲开口说什么,身旁的靳尹却是先他一步,轻笑着解围:「不过说笑罢了。
郡守不必较真。
」
知道他有意打圆场,陆知行亦没有再说,轻摇手中折扇,随意附和道:「正是、正是。
」
见他收回目光,靳尹适才朝着面色僵硬的池渊安抚似的点了下头,抬眼正好瞧到从这边走来的常瑶和季紓,薄唇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回来了。
怎么去那么久?」
「头有些晕,就站在外头吹吹风。
」常瑶没说她与季紓说的那些话,避重就轻地道。
不等靳尹开口,一旁的陆知行早已偷偷关注这边的动静,闻言忙不迭凑过来,焦急地关心道:「师妹可是晕船?要不,喝点茶,醒醒脑吧?」
「没事。
我坐一下就好了。
」
「真的没事?」陆知行犹不放心。
「我……」
「陆公子,果真对师妹十分上心,我们阿瑶能有如此关心备至的师兄,倒是幸运。
」
陆知行侧头看了眼靳尹,从他幽深的眸中看出了一丝明显的敌意,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挑了挑眉。
彼此都是男人,他自然知道他那一眼是在警告,更是在宣示主权。
他倒是也懂得嫉妒,可那又怎么样?阿瑶是他师妹,他关爱她也是天经地义。
他就是看他不爽。
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如此明显,火气一触即发,就连常瑶也察觉不对劲,暗中伸手拉了拉陆知行的衣袖,低声道:「师兄,你和阿尹……是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只是和池郡守说了些话,开个玩笑而已。
」
「是吗?」常瑶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词。
陆知行喝了口酒,眼角馀光瞥见一旁沉默垂眸的季紓,想到什么,话锋一转,问:「对了,方才见你和季紓一起进来,你们在外面可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起了思嬡……师兄,其实我……」
常瑶犹豫着,正鼓起勇气想将内心的想法告诉他,可不防同一时间,一阵尖锐的欢呼声响起,掩盖了她眼中的忧色,更湮没了那句没说完的话。
后台的房间里,凌思思站在等高的铜镜前,看着镜子里身着舞衣,妆容艳丽的人影,再一次长长叹息。
眼看着就要轮到她上台,可就她这同手同脚的舞技,真上台可不就真是沦为笑柄,倒了大霉。
偏偏又逃不了。
凌思思正烦恼着,坊主已是自身后凑了近来,徐娘半老的面上虽是笑着,然那锐利的目光里却是无可撼动的坚决,满满的胁迫。
「就要轮到你了,你得好好发挥,可别给我丢脸。
」
「坊主,你看……要是我现在反悔,可还来得及?」
坊主笑看着她,笑得让人汗毛倒竖,「你、说、呢?」
凌思思吞了口唾沫,彻底放弃挣扎,「行、行吧。
」
「你最好是安分点,别动什么歪心思,好好登台献舞,知道你的本事,你只需随意跳几个主要的舞步,其他人会帮着掩护你,到时候自然点就行,别自乱阵脚。
」坊主拿过梳妆台上的团扇,递给了她,「喏,届时上台,拿着这个。
切记,别露了脸。
否则这以后可怎么挣钱……」
到底是能不让人认不出来,管坊主出于什么目的才帮她,别让人看到脸就行。
否则,首府嫡女、太子侧妃出现在花船上,拋头露面还舞不成舞,这事传出去她还要不要脸面。
凌思思赶紧接过团扇,乖觉地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上面一双水灵的眼睛。
坊主看着那双眼睛,有了片刻的失神。
不得不说,纵然这姑娘五音不全、舞不成舞,然而这外貌倒是真的不错……
外头的掌声再一次响起,将坊主神游的思绪猛地拉回,她像是有些气恼,伸手便拉着思思,将她推了出去。
「快快快!发什么愣,赶紧上台去!你若做不好,可有着苦头吃--」
凌思思被她推了出去,随着其他舞姬一同出场,听着身后坊主疾顏厉色的警告,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来来去去就这么几句,还能不能有点新手法了?
真无趣。
凌思思撇了撇嘴,儘管做好了心理建设,说服自己不过是一场梦,在梦里出一次糗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当底下的观眾都是纸片人就好,可真正随着舞姬们走上台,看见了最前面的桌子上坐的那些人,饶是心理素质坚强如她,大脑也有了一瞬间的空白,心头顿时有一万隻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