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特意来访,不过希望先生为我解惑。
摸上刀柄的手停顿片晌,再度垂落下去,老者闭上了眼,声音似有些疲惫。
我就知道躲了二十年,该来的还是要来。
他将手中酒葫芦放下,低声道:趁我还有些时间,你有什么要问的便问吧。
得他允准,燕回也不多加磨蹭,开门见山道:图南一疫生得蹊跷,先生当年既曾于城中值守,又与表兄有书信联络,可曾于疫病爆发前后发觉有何异样?
舟自横微微睁开眼,重坐起身子,点了点头。
其实在瘟疫发生之前,城中曾来了一批江湖人,当时临近重午,我们生怕城中生出动乱,因此对那群江湖人格外关注,发现他们皆戴笠披蓑,身后背着长刀,一口官话带着些洛下口音,像是水上来的朋友。
水上?
燕回眸光微敛,低声问:赤潮帮?
老者低应一声,只是他们领头之人却与其他人全然不同,那人身形高瘦,随身总带着一只皮鼓,身上也未佩刀兵,看穿着打扮,倒像是一名乐师。
燕回一怔,眉心攒了起来。
如此描述令她不得不想到了一人,此人便是六年前曾在中州犯下大案的凶犯,亦是与她有断腕之仇的歹人柳鸣岐。
没想到他竟也牵扯到了此事当中?
若柳鸣岐与图南一疫有所关联,那六年前的临溪灭门案是否也别有隐情?
并不知晓她心中所想,老者仍在缓缓讲述:这群人入城后便住进了一处客栈,一直未曾离开,我们见他们并未生事,于是放松了些警惕,却不想正是在此之后,疫病忽然爆发,表兄信中与我说,瘟疫是从城北单家开始蔓延,而最后一名见过单家人的,正是那名带着皮鼓的乐师。
话音落下,燕回面色愈发沉凝,思忖片刻,追问道:疫病发生后,他们去了何处?
舟自横摇了摇头,瘟疫起的突然,且来势汹汹,不过两三日,城中大半人便都染病不起,不少值守的弟兄也患了疫病,我们自顾尚且不暇,又如何顾得上再去留意那些人的动静。
见此路不通,燕回便换了个问法:当时是何人下令焚城的?
老者犹豫了一瞬,压低声音道:江家家主,江行舟。
先生可知焚城前有几人离开了图南?
这却不知了,城中人员名录都归执户司掌管,焚城后的尸骨数量虽由城中守兵清点可他们却在事后被尽数问斩,因此,此事应当只有江家主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