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舒:“天色不早了,你且抓紧时间与他们告别吧。
”
明婳回头看了眼堂里的人们,沉默片刻,道:“好。
”
说是告别,实则她只寻了范大娘一人,说了明日离去之事。
范大娘惊愕又不舍:“怎的这般突然?您要是走了,我们怎么办……”
明婳笑笑:“你将积善堂打理得很好,我相信你之后也能将大家伙儿看顾好。
”
“至于银钱,你也不必担心,之后你每月理好一应花销账册,衙门自有人与你对接,提供堂内所需的银钱。
”
她又絮絮与范大娘叮嘱好些事,包括二月底即将上任的新县令是朝廷亲自指派,定不会像之前那个姓白的那样欺压百姓。
范大娘听着听着,眼眶渐渐红了,哽噎道:“夫人,我与大家伙都舍不得您。
”
她说着,忽的跪下,与明婳叩首道:“若非您大发善心,我们这些卑贱之人,又何来如今的好日子,我给您磕头……”
“你这是作甚。
”
明婳忙去扶她,又道:“快快起来。
”
范大娘踉跄地起身,眼中仍含着泪:“我去把大家伙儿叫来,让他们都来送送您。
”
“千万别。
”明婳拦着她,面上扯出抹苦涩笑意:“不怕你笑话,我实是个多愁善感之人。
之所以单独与你说话,便是怕与大家伙儿一一话别,会止不住眼泪,哭得不能自己。
”
“聚散离合都是缘,就这样吧。
”
她弯起眼眸,道:“只要大家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
范大娘闻言,泪落不止。
明婳安慰了两句,便从屋里出去。
屋外已是落日余晖,一袭青衫的裴琏就站在阶边等着。
听到门开的动静,他掀眸看来,“这么快?”
明婳咬着唇瓣:“嗯。
”
方才看到范大娘落泪,她的鼻子也有点酸了。
生怕再待下去会绷不住眼泪,她忙牵住裴琏的袖子,拽着他就往外走。
身后却响起孩子们银铃般的告别声——
“夫人慢走。
”
“仙子姐姐记得下次再来看我们呀。
”
“夫人下次再来,我背诗给您听!”
“还有我,我也背!”
童言童语,稚嫩又真切,明婳不敢回头。
直到坐上停在胡同口的马车,她方才掀开车帘,回头看了眼。
帷帽还没摘下,但裴琏分明看到那雾白轻纱之下,直直坠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如星光,落在她翠色裙衫之上,洇湿一团深绿。
他眸色微动,少倾,握住了她的手:“可还好?”
“我没事呢。
”
她抬袖飞快拭了下眼角,而后语气又欢脱起来:“夫君,你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