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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册 第五章 顺流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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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后,我们踏上了清虚天与罗生天的天壑——葫芦岛。

     岛如其名,恰似一大一小两个半岛连成的巨硕葫芦。

    较大的半岛上,古木参天,巍巍莽莽,浓厚茂密的枝叶连成黑压压的重影,透着森森碧气。

     暗红的夕阳从树荫掠过,摇摇欲坠,似要被逼仄起伏的林影吞没。

    踩着厚厚的落叶,楚度信步悠悠,如同流过枝叶丛的一缕夕晖。

     “你去挑战清虚天的高手,为什么要带我一起去?”我一脸诚恳地看着楚度:“我会成为你的累赘。

    老楚,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短短两天,我已经对你生出了深厚的情谊。

    天天沐浴魔主神圣威严的光辉,吃饭更香,妖力更强。

    一天不见魔主,如三秋兮。

    但是——我不能拖累你,心里过意不去啊。

    要不,你把我丢下吧?” 楚度道:“这么无耻的话,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 “****奶奶的,你找死不要紧,别拖累老子啊!”我急了:“清虚天那帮人一定会以为我是你的帮凶!再说一旦混战起来,刀枪无眼,我被他们误伤了怎么办?” “那你只能自认倒霉。

    ”楚度漠然道,捏着我脖子的手掌微微一紧,我非常聪明地闭嘴。

     穿过古树林,在两个半岛的衔接处,竖着一座伟岸壮丽的石门,门上镌刻“西天门”三个精整遒劲的鎏金大字。

     门下方,站着两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守卫。

    瞧见楚度,屁都不敢放一个,远远地躲开了。

     “你还真是人见人怕,上古凶兽也没你这么威风。

    ”我瞥了一眼楚度,揶揄道。

     楚度道:“你要是嘴巴一直说个不停,连我也会害怕。

    难怪阿萝收你为徒,你们的脾气倒是有一点像。

    ” 我不由得身子一僵,楚度也默然。

    穿过西天门,一片桑树林映入眼帘,桑树碧绿,英挺中带着一丝妩媚。

    叶子很大,像一把把蒲扇在风中“哗啦啦”地拍动。

     桑林遍布了诺大的半岛,一直延伸向最头端的岛岬——突出的葫芦尖上。

    在那里,云雾封锁,蒙蒙翻滚,一丝光线也透不进去,应该是天壑出现的地方。

    距离月圆还有十多天,在这之前,我们只能呆在岛上。

     放下我,楚度坐在岛岸边,随意脱去了鞋袜,两只脚浸入清凉的湖水,潇洒自在地摆动。

    青衣临波飘拂,仿佛随时会化作一汪碧水,流进湖里。

     我盯着边上的鞋袜,直皱鼻子:“魔主也得讲卫生啊,你是不是几个月没换袜子?熏得我受不了。

    ” 楚度像是没听到,凝神注视着脉脉水波。

    我好奇地道:“湖水很好看吗?还是你故意装酷?” 楚度广袖倏地甩出,卷起我,丢进湖,溅得我满头满脸。

    我刚要破口大骂,楚度淡淡地道:“水的流动。

    ” “什么?” “你可曾用心去感受过水的流动?水流永远都在变化,每一个瞬间都不同,每一个瞬间都新鲜生动。

    就像是生命最原始的脉动。

    ” 我一愣,随即深思起来。

    虽然全身被彩泡覆盖,不能动弹,但正因为随波逐流,反倒更能感受湖水的流动。

     水波有时宛转轻柔,有时激烈,有时冷不丁地窜来一股暗流,将我冲开,有时又几乎静止不动地打转。

    千变万幻,无影无踪,永远也无法预料下一瞬间的水流会是怎样。

     “啊!”我大叫一声,突然想起螭枪。

    要是我的螭枪能使得犹如流水,变化无穷,镜法里的那只手又怎能捉得住它?想到这里,我兴奋不已,索性闭上眼睛,全心去感觉水流的微妙。

     不知不觉,夜色深沉。

    我一会儿大呼小叫,一会儿闭眼静躺,几乎折腾了半宿。

    直到后半夜,我才觉得有些累,慢慢安静下来。

     楚度赤足站在一棵桑树旁,似在侧耳倾听。

    月光在清碧的桑叶上流淌,湖水银光闪闪,仿佛是从树梢流下来的。

     四周静极了。

     “老楚,在听什么哪?” 楚度淡淡地道:“听桑树发芽的声音。

    ” “桑树芽很嫩,炒来吃味道还不错的。

    ” 楚度:“······。

    ” 我讪讪一笑:“是听生命初生的声音吧?其实这两天,老子开窍不少,知道许多平凡普通的事物里,也蕴含了道的奥妙。

    天地到处是道,只是我们要去发现而已。

    ” 楚度赞许地看了我一眼,手掌向我遥遥一拍,掌心传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吸到他身边。

     我咂舌道:“这是什么法术?师父从来没有教过我嘛。

    ” “控鹤驱龙秘道术,清虚天第七名门白云涧的绝学。

    ”楚度随口道:“两百多年前,我借阅了一下。

    ” 我直翻白眼,难怪这魔头敢上清虚天向十大名门一一挑战,原来他把人家的秘笈搞到手了。

    忍不住好奇地问:“清虚天十大名门里,你一共偷了多少家的秘笈?” “仅仅三派而已。

    炉火峰、白云涧以及音煞派。

    ”楚度道,冷冷看了我一眼:“不是偷,物无常主,强者居之。

    你若是强者,海妃恐怕早急着把妹妹送给你了。

    ” 我一呆,他说得没错,要是我强如楚度,整个罗生天都得看我的眼色,何必被海妃算计来算计去?我又何必和无颜比武夺亲,像耍猴一样被人瞧热闹?心里不由得一阵激愤。

     指着桑树,楚度问:“你看到了什么?” 在一根斜斜伸展的桑树枝末梢,悄悄爆出一点嫩绿。

    要很仔细地看,才能发觉新芽一点点抽出,沾满了纤细的绒毛。

    在夜风中,芽尖微微颤抖,新鲜得像是一滴露珠。

     “桑树在慢慢发芽,如同婴儿一样纯净、生动的新芽,充满了微弱而蓬勃的生气。

    ”我洋洋自得地看着楚度,多么华丽的回答啊! “只看到这个?” “哇靠,还能看到什么?” “仅仅是一叶嫩芽么?你还是局限在这个小循环里啊。

    ”楚度翩然而去,丢下我,一个人对着桑树发呆,直到天光发白。

     接下来的十多天,我要么泡在湖里,琢磨水的流动如何与螭枪融合;要么靠在桑树上,瞪着叶芽发愣。

    有时我在想,楚度是个很矛盾的家伙。

    他心狠手辣,残害师父,虐杀天精,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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