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下,内外命妇入宫朝贺完毕。
已经是出了正月。
这几个月中朝廷经历了册封太子太子妃、东宫监国、皇帝禅位太子等等诸多大事,上上下下许多人都是从腊月到正月竟是连春节元宵都没过好,如今方才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然而,尽管正位中宫,皇后傅氏的心中却始终不甚踏实。
她劝谏丈夫的事,丈夫虽在第一件上头再三谦辞了帝位,可终究还是坐上那个宝座了;而第二件立储的事,丈夫却是直到登基也没有定下来!当初还是东宫的时候,立太孙还不至于引起莫大的风波,如今贵为一国天子,这立国本的大事,牵扯就不一样了!陈善昭和陈善睿就算昔日曾经同患难,但早年毕竟不是一块长大,换句话说,就是一块长大的嫡亲兄弟,遇到这种事也往往会争一个你死我活,古往今来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贤若长孙后,还不是三个儿子白白死了两个?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傅氏恍惚片刻便惊觉过来,见张姑姑满脸担忧地站在身边,她便摇摇头道:“无事,只是想起了要紧的事情。
”
“可皇后娘娘的脸色刚刚瞅着实在是太苍白了。
”张姑姑见傅氏微微皱眉,索性去捧了镜子过来,见傅氏只瞥了一眼便淡淡地摆手吩咐拿下去,她方才苦口婆心地劝说道,“皇后娘娘,前日御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就说过,您素日操劳太过,需要早早保养身子。
再加上北边和南边的气候本就不同,干湿两重天,冷热也不一样,更千万不能劳累了。
奴婢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三位太妃娘娘都是好说话的人,那些宫务娘娘就是不接手,外头人也会觉得娘娘孝顺。
”
“不用说了。
”
傅氏淡淡地摆了摆手,见张姑姑终于闭上嘴,面上却仍是忧心忡忡,她放才叹了一口气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就是些冬天咳嗽气喘,再加上风湿寒腿的老毛病,并无大碍。
至于这些宫中的事务,太上皇和皇上都已经先后发话让我接过来,我岂能不理会?”
一旁的闵姑姑觑了个空子,便也低声建议道:“可娘娘这些天宿头不好,睡得不安稳,白天又要操劳上手这许多事情,不如找个人帮一把手?世子妃固然身怀六甲不能操劳,但宛平郡王妃却是闲着……”
尽管陈栐已经登基,但几个儿子却都尚未封王。
此时此刻,傅氏一听到这话,登时勃然色变,重重一拍扶手喝道:“糊涂!这些话是你该说的?”
见闵姑姑立时伏跪在地连连磕头请罪,傅氏眸子渐渐转冷,随即一字一句地说道:“此事可一不可再,倘若再让我听到这种没动过脑子的话,休怪我不顾几十年的情分!退下!”
待到闵姑姑面色灰败地倒退着出门。
傅氏方才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后宫的妃妾未封。
儿子儿媳们也未封,就算陈善恩的生母邓夫人不过是个性子绵软担不起事的人,但越过她到儿媳中来挑人帮手,那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丈夫分明是直到如今也尚未决定立何人,她这时候宣进王凌。
岂不是表示自己的态度也有偏向?
“皇后娘娘,皇上派人来了。
”
傅氏连忙坐直了身子。
须臾,便有一个太监弓着身子疾步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