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不想我针对陇右崔氏。
我答应你,不会对他动手的。
可满意了?”
仍是无人回话。
穿堂风被屏风挡住,屏上细腻的绢布缓缓流动,如潺潺溪水,脉脉温温。
他忽地褪下中衣,露出精壮的前胸,其上新添的伤痕正在结痂,血肉黏连,表里猩红。
他攥着她的手往上面送,声音低哑:
“我身上那日的箭伤刀伤一直没用药,还没好,我想等你醒来亲自替我敷药。
不如,你醒过来,帮我看看?”
女子呼吸绵长,双眼紧闭。
忽然蜷起了身子,像是冷了抱住了双臂,渐渐窝成了一团,绵软入他胸怀。
樱口重复着嗫嚅着:
“不要杀他……他没有谋反……”
她说得含糊不清,他却听得振聋发聩。
连日来,他夜夜听的这几句话,本是习以为常,此刻兀然像细细密密的针,每一根都扎进了他胸口。
巨大的悲哀像浪头打过来,将他全部的意志一点点淹没。
女子身上薄如春雾的素纱里衣,蓦地被几滴滚落的温热浸润了一片,如云蒸霞蔚,贴着她白玉似的肌肤,被一双粗糙的大掌一寸一寸覆下。
空旷的里间唯余风起帘涌。
帷幄间的私语混入了风声,化成捉不住的轻烟漫散开去,时而凛冽如风,时而温润如雨:
“李清河,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承你的情。
你欠我的,怎么可能还得清?”
“以命相还?呵,你有几条命可以还我?”
“不是说要和我生同衾,死同穴么?一直这般睡着如何同衾同穴?”
“等你醒过来,我带你去看凉州上巳节的花灯。
你不是最喜欢上巳节了么?”
“清河,求你,醒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夜风往复间,榻上絮絮低语声渐转为轻微的鼾鸣。
万籁皆寂之时,沉睡中的女子眼睫翕动,一根扶在榻沿的葇荑忽然动了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