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刚嘈杂的键盘声中转移到了安静的地方,“怎么了学姐,是遇上了不开心的事吗?”
这下姜日暮又有些犹豫起来,她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给白昧听,她害怕得到相同的讽刺。
“如果,是你从小受到了侵害,你会怎么做?”她还是说出口了,只是以提问的方式。
“嗯你一定要现在知道吗?”白昧的声音通过电流的解码加编与面对面的声音产生了区别。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姜日暮有些彷徨。
“如果是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不会让那些人好过的。
”白昧说道。
她的语气十分的冷静。
“可是如果对方选择了服从该怎么办,但是她又十分的痛苦,不能接受,就像是藤蔓一样自我纠缠。
”
“那个人是omega吗?”白昧很突兀的问道。
姜日暮一愣,“这很重要吗?”
“这并不重要,我只是想要确定你的态度而已。
”白昧回答道,“那么,我作为一个omega的回答是,像这种只能通过自怨自艾来试图逃避问题的人,用顺从来欺骗自己的人,我是绝对不会同情她的。
我并不是一个有很好共情能力的人,我也不会选择帮助她,除非对方能给我带来什么利益。
”
“这样啊”姜日暮的声音有些低沉。
“学姐你是想帮她对吗?那个omega?”她问道,原本有些快的语速开始放慢,好像不再着急一样。
“嗯?我也不知道。
”姜日暮这样说道,她原本想问白昧为什么知道对方是omega的,但是又想到对方十分的聪慧,应当是从自己透露出的某些信息中得知的。
“我只是感觉自己的态度伤害到了她,所以——”
“所以想进行补偿是吗?”白昧抢答道。
“是吗?也许是吧。
”她的想法仍旧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这确实算是一种恻隐之心,但是更多的,是一种作为国家公民所应有的道德伦理标准,在真正接收到社会的黑暗面后所产生的情绪。
作为一个普通人,在一下子接触到受到创伤的人的时候,第一反应其实并不会直接产生“对方好可怜我要帮助她”的想法,而是在一定的接触后,通过对方更深的了解后才会产生一种恻隐之心,就像是感觉到自己的亲朋好友遭受到了不公的对待,才会产生一种恨忿。
“所以,你打给我是为了向我寻求答案吗?”
“我想要听取一下你的建议。
”她老老实实回答。
“我觉得我的答案你不会喜欢的。
”白昧说道。
“我不喜欢很多答案,但没关系的,我只是想问你而已。
”
“学姐,我觉得你的共情能力非常强,不过这也是好事。
”
“为什么?”
“只有这样,你才更能了解别人的想法。
”
“是吗?”
“我也在锻炼我的共情能力,不过不是用在这些没有用的地方上的。
”她说道。
姜日暮听着白昧的声音,却想不出对方现在的神情是怎么样的,她的话没有情感。
“我好像知道你的答案了。
”她说道。
“你一直很了解我。
”这时候的她语气才略带笑意。
“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很容易把你想成冷酷无情的人。
”姜日暮诚恳说道。
白昧听到了又是轻笑了一声,“学姐,等我忙完我们继续聊吧,我现在有事得先挂了。
”她等到了姜日暮告别后才挂断电话。
而姜日暮,只能心情复杂的看了眼挂断的电话,再将电话揣兜里。
混乱的思绪如同随风飘扬的雪,跟着风起,没有着落点。
她看了眼时间,离自己打工的时间点就差小半小时了。
——唉,先让自己活下去再说吧,她在心里叹气。
说起来最近白昧不知道在忙什么,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是一个月之前了。
也幸好她最近没时间来,让自己找到了一家炸鸡店打工,勤奋的身姿深深感动了店长,相信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成为副店长了。
她的大脑放空,不再思考这些令人难以抉择的事。
只是根据自己的肌肉记忆和身体向前走着。
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靠近,走向了她。
“哟姐妹,干嘛了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熟悉的嗓音响起。
是张北海。
穿着奢侈品牌的短袖短裤,脚上一双小白鞋,全身上下看着得好几千。
“嗯?你怎么有空来这?”姜日暮这才回神看见。
“想什么呢?清纯omega学妹吗?”张北海打趣。
“你有病吧?我可是有主的人了。
”熟悉的欠揍问候让姜日暮翻了个白眼。
“拜托,我可是好不容易有空来看你的好不好。
”张北海并不在意对方的神情,仍旧是靠近与她肩并肩走。
“行行行,张大老板这是又挣了多少钱啊?居然能抽空来看小的,可真是感激不尽。
”姜日暮神情放松。
她们的手臂很靠近,有时候甚至会因为步伐的改变而彼此碰到手腕。
“已经要到小目标了。
”张北海吹嘘。
“那么厉害,什么时候能包养我?”姜日暮开玩笑。
“只要你想。
”张北海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不过一眼就挪开,似是平常,“包养你绰绰有余好吧。
”
“就你那点奶粉钱,好好养老婆孩子得了。
”姜日暮没有看她,也错过了对方的眼神。
“橘香这几年也不容易,你挣到钱,就跟她好好过日子吧。
她就一普通omega,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也是辛苦。
”
“你这话说的,跟我是渣女一样。
”张北海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又不是不养她,她要的我不都给她了吗?而且我过来是找你吃饭喝酒的,哪是让你来讨伐我的。
”
姜日暮这才瞥了她一眼,“那你可不凑巧了,我得打工。
”
“诶我好不容易有空来找你,你就这样对我?”张北海急了,“你就不能跟老板请个假吗?”
“那多不好,等我打完工吧,才叁个小时而已。
”姜日暮看了眼时间叹气,“等我晚饭行吗,我请你。
”
“诶你——”
张北海终究是等了她叁个小时。
跟着她来到了炸鸡店,不忙的时候就点份鸡柳,一边吃一边唠嗑。
客人来了就在一旁安静如鸡。
幸好姜日暮拿了个小凳子给她坐着,不然叁小时干等哪等的下来。
也许是俩人真的许久未见,就这样一个在那工作,一个在那闲聊也能等的下来。
她俩也不觉得时间浪费,等到天黑了,老板姗姗来迟,那时的姜日暮已经理好了店里就等关门了。
“不好意思啊小姜。
”老板是个年轻的男beta,“这你朋友?”
姜日暮应了一声,“对,我朋友过来找我玩。
”
“真难得,第一次见。
”老板又是有些歉意,“那你朋友还在这陪你等我,你们走吧,好好玩啊。
”
张北海露出了笑容,应着老板的话,一边拉着姜日暮的胳膊离开了。
“丫的,说叁小时工作,还要等半小时让老板关店是吧。
”
“你有那么饿吗?”姜日暮被拽一个踉跄,纳闷道:“你这鸡排吃不少啊,晚饭还能吃下吗?”
“老娘有叁个胃懂?可算是结束了,你这一身鸡排味好重啊我靠。
”张北海皱着鼻子。
“那你别靠那么近啊。
”姜日暮推着张北海,就走了几分钟,来到了一家小店里。
是一家炒家常菜的小店。
“不是,姐妹远道而来,就请姐妹吃家常菜呢?你咋不来我家,我让橘香给你烧啊?”张北海有些嫌弃。
“你这几年怕是吃了不少山珍海味哦。
”姜日暮嫌弃,“不乐意吃别吃啊我靠。
”
“诶你这人——”张北海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铃声打断了,她拿出手机皱着眉看着联系人一眼,还是接了。
“喂文言,干啥呢?”
对方就讲了几句,张北海就有些不耐烦打断了对方:“行行行我知道了,这种小事你都不能决定的话你还能干啥,你现在就按着对方做得了,之后我赶回去我教你好吧,现在我没那破时间。
还有,你给我这家店约个位,我带我朋友过去尝尝。
”
对方又说了几句。
“行,那就这样吧。
”张北海挂断了电话,看向姜日暮。
姜日暮察觉到对方藏在眼神下的猥琐,十分嫌弃:“干嘛呢你,有事说事。
”
“姐们带你吃饭去。
”张北海扯开嘴角笑道。
“这谁啊?”姜日暮有些好奇。
“就我一小弟。
”张北海看着她好奇的神情,又解释了一嘴,“刚收没多久。
”
姜日暮伸出大拇指,“真有你的,这就有小弟了。
”
张北海大手一挥,不以为意“都是朋友。
”
又是勾肩搭背去新的地方吃饭。
两个小时过去,早就吃饱了。
这家新开的私房菜确实不一般,看着装潢不像是一般能订到的。
她俩早就开始硬造啤酒了。
此时的玻璃杯也是透亮非常,晶莹剔透的,加上头顶暖黄色的灯光反射,像是制造者用专门角度烧制,散发出光辉。
姜日暮双手撑在桌子上,脑袋十分沉,显然是已经醉了,眼睛似闭非闭的,老是不由得点头。
张北海也差不多,心情好自然喝的高兴,喝的高兴自然醉的快,她的酒量比姜日暮好多了,此时只是眨眼频率高多了而已。
“你这人就是犟。
”张北海在那跟姜日暮唠嗑,她吸口气继续“教训”对方,“你说说你,你对象是大小姐,富婆!你不傍着吃软饭就算了,你还跟她讲自立,你这不搞笑吗?在这软饭硬吃吗?你要是不吃软饭那你跟她谈什么谈?”
姜日暮抽抽鼻子,感觉自己的眼皮很沉,脑袋昏昏的,“你在说什么啊?我没懂。
我不吃软饭的。
”
“你个傻子,老是什么都不懂,真不知道你怎么考上大学的。
”张北海嘲讽她,只是眼神沉沉,盯着她看。
“我觉得挺好的啊。
”姜日暮还是撑不住,下巴磕在手背上,另一只手握住杯子。
她的眼睛努力上抬看张北海,“很多事都是说不准未来的,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
张北海看着她微红的脸面,空散的眼神,逐渐露出利落线条的脸盘,心里闷闷的。
“我有些后悔了。
”她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抬手把杯子里的酒都喝掉了。
橙黄色带着泡沫的液体进了胃里,碳酸气体从胃里上升,顶住了她的心脏。
姜日暮听到了,但是没听懂,她痴痴一笑,看着眼前的桌面,自言自语,“后悔?我也有点后悔了,其实我不该说那句话的。
”
“不如我们重新来过?”张北海靠着背椅,手放在桌上握着杯子,另一只手放在腿上握紧。
姜日暮没有回话,也许是因为难得的碰面,让她十分的高兴,高兴到放下心里戒备在饭桌上喝醉,又或许是其他的事情压得她不愿多想甘愿昏醉。
张北海早就成熟了,在社会上的打拼使她过快的早熟,灰色地带的交易更是让她心思闷沉许多,现在就算是白昧来了也不敢打包票说能轻松看透她的想法。
她面色毫无波澜,只是握着杯子的手松开了。
看着姜日暮散落着发丝的脸庞,代表着信任的沉睡,长长的睫毛盖着,黄色的光打在了她的脸上,用阴影勾勒出她清秀的样貌。
她伸出手,似是要抚摸对方的脸,却停在对方前十厘米,好半天才只是将她散落的发丝勾回耳后。
一步错,步步错。
这句老话还真是准。
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啊?卧槽怎么八点多了?我还有早八呢!”一头鸡窝的姜日暮打个滚起身看时间。
“你醒了?我已经让你同学帮你签到了。
”白昧听到声响走过来,她穿着无袖白色亚麻长裙,看着十分温柔,但是话却没有那么的怡情了,“你昨天干什么了,那么兴奋的喝到烂醉?”
“学妹?我怎么来你这了?”姜日暮眨眼,抚着额头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是张北海把你送过来的。
”白昧说道,只是意味深长,“还说你们昨天喝了个爽。
”
“啊?是吗?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喝酒,一喝酒好容易醉,我都忘了我昨天跟她聊什么了。
”姜日暮这样说道。
“想来是很高兴的事吧?”白昧坐在床边看着姜日暮。
她抹了把脸,“是吧?”她反问自己却半天没想出答案,抓耳挠腮后突然眼睛一亮。
“我想起来了,我知道那个答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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