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朗,比照着这个家里最受宠的孩子谈时凯,学他的一举一动,竭力在所有人面前变得讨喜,对把自己的惨状奉上讨人一笑也毫不在意。
当时只有面对他时,谈致北才会收起那些假模假式的伶俐讨喜。
或许是因为在最初受过他的帮助,所以也回报般地只在他面前,展现自己不加掩饰的冷漠与阴沉,敏感与尖锐。
仿佛在考验他,看他是不是见到了自己这么糟糕的一面之后,依然不会嫌恶地离去。
可他也只比谈致北大三岁,当时只是个母亲早逝,父亲的私生子登堂入室,被丢到边缘的透明人,自顾不暇,也帮不到谈致北更多。
等他终于稍微积攒出些底牌的时候,谈致北也已经就这么长大了,一个人守着他疯疯癫癫的母亲,就这么捱过了那些难熬的日子。
“他稍微大一点之后,就学会了怎么变得讨喜。
那时候不说给生活带来什么大的改变,至少给自己争取一个独立的房间是没问题的,毕竟我姑姑精神一直很不稳定,每次看到他情绪都更激动,无时无刻不想着弄死他。
他和我姑姑分开住,可能对他们母子俩都是好事。
”
“但是他一直没有去争取,始终和我姑姑住在一块。
”谈时墨说,慢慢摇了摇头。
“大概是想赎罪。
他的母亲在保护了他之后,转头就开始后悔,于是他也觉得自己是错的,或许就应该那么沉沦在泥里,活该被放弃。
”
谈时墨顿了顿,深深地看了方舒雁一眼。
“而你大概是第二个,拉他一把,在伸手后又感到后悔的人。
”谈时墨眉宇间一片平静,冷静理智得可怕,“第一次时他或许还可以安慰自己是特例,但第二次,足以将他小心翼翼开始相信的某些信念,彻底摧毁。
”
方舒雁睫毛轻轻地颤了颤,终于抬眸看他。
她定定地看了他很久,弯了弯唇角,露出个惨淡的笑来。
“好可怜啊。
”
她轻声说,声音渐语渐低。
“可是谁来可怜可怜我呢?……现在连会真的心疼我的人都没有了。
”
谈时墨忽地沉默,片刻之后,摇了摇头。
“我不是请你原谅他。
”他说,“这些事情或许他没有说给你听过,但这不是因为他对你的爱意有所保留,也不是终归不能完全对你敞开心扉。
他其实像个小丑,滑稽的面具戴得太久,在远离观众,面对自己的心上人时,会自卑,会胆怯,但唯独不想继续戴着面具,朝你虚伪地咧着嘴。
”
哪怕那样更正常,更完美,却不是真正的他。
他明知真实的自己一身缺点,孤峭尖锐,糟糕至极,却还是想有人能真的爱他。
可惜爱不是无底线的包容,在对方接纳了真正的你之后,你也要努力去改好,不然怎么对得起穿过重重荆棘,被刺伤得满身鲜血,却依然要抱紧你的那个人。
“你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致北的问题。
你选择离开,合情合理,没有任何人会有异议。
公司或许之后会出通稿,但绝对不会把脏水泼到你这里。
”
谈时墨简单地阐述了一下公司的后续安排,看着她,长久地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