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边线越近,回家的冲动越是能盖过所有的冲动。
突围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北境军撕开了包围圈的破口,向前冲锋。
然而乌尔霄的防守却远未到溃散的境地,眼见追击不上,他们迅速调转方向,仿佛蟒蛇张开巨口,忽然回身一吞
大部已经成功突围,殿后的禁军还剩六百多人,这么点人强硬突围是做不到的,赵明臻没有再与蛇口纠缠,索性带人隐入了山林。
只是坚守数天后,这六百多人和赵明臻渐渐意识到了同一个问题。
在突围之前,东路军已然商议过,前阵若能突出重围,一定会返身来援。
现在,他们没有折返,只能说明在前阵突围的路上,没能遇到所谓接应的西路军,自顾不暇。
即使这里,离大梁不过两城之遥,依旧能作壁上观到这种程度吗?
情势严峻,赵明臻无暇愤怒,当机立断地下了命令。
“不能做困兽之斗,就这样被围死。
”
“趁着还有力气,打!”
她的话没有明说,然而所有人都能明白,她的未竟之意是什么。
能活多少,算多少。
……
鏖战的数夜过后,乌尔霄人已经知道大梁的长公主竟还在此,安排了人在山下用中原语言,高喊起了劝降的话。
赵明臻回头看了一眼,如今还能跟在她身边的人。
她抬了抬不剩什么血色的唇,用乔装不出来的轻松语气,问道:“降吗?”
话音未落,便是异口同声的呼喊:“不降!”
刹那间,山林里雪刃辉辉。
光影错落间,眼见这就是最后一搏。
鲜血足以模糊了人的五感,赵明臻的意识,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清醒。
心跳无规则地振奋着,像战鼓、像雷奔。
视野的边缘渐洇开了刺目的红,她已经察觉不到自己是否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