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仍然未醒过来的丈夫一眼,缓缓下楼。
下了楼,她这才注意到这个劳改农场的监狱建的有些像晋朝时期的坞堡,四面都有高高的瞭望塔,通过前两天在船上看到的景象和刚才透过医务室的窗户看到的大河,她知道这个劳改农场有一面是靠着河的,想来犯人想通过大河这面逃走是不容易的。
中年美妇人一边走,一边低声对她说:“这里就是劳改农场的监狱,这边是女子监狱。
”她下巴朝另外一个被隔开的方向扬了一下,“那边是男子监狱,除了吃饭的食堂是在一起的,平时干活起居都是分开的。
”
这就避免了女同志下放到这里回遭遇一些不好事情的发生。
老妇人年过六十,还不用担心那么多,中年美妇人才四十几岁,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使得她即使四十多岁,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多的模样,更有一分这方面的担心。
她领着她来到澡堂外面的一个小房间,小房间是由前后两个房间隔开的,里面是平时烧锅炉、看守锅炉的人夜里住的地方,外面还兼了个剃头和守着澡堂的作用。
给她剃头的同样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同样说着一口带着方言的北方普通话,动作很快的将她头发都剪了,只留着和男人一样很短的,养不住虱子的寸头。
剪完后很利索的收拾了工具,“差不多这样就行了。
”她从后面柜子里拿出一块本地土肥皂给她:“进去洗吧!”
老妇人还以为里面是淋浴房,没想到过了一分钟,刚才给她剪头发的中年妇女又拎着一木桶的热水进来,水桶里还有个葫芦瓢。
原来是要用葫芦瓢浇着洗。
北方有澡堂,老妇人倒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她身上实在脏的厉害,脱了衣服后,中年美妇人就拿着葫芦瓢先给她清洗剪掉后的短发,用肥皂搓出泡沫清洗干净,又用冲过头发的水,顺便把身上的一些脏污冲掉,再打了肥皂,身上仔仔细细的搓洗,最后用清水再浇着冲去身上的泡沫。
土肥皂洗的皮肤很干,老妇人却仿佛自己身上轻了百斤重,随着那些脏污被水冲走,她仿佛也跟新生了一样,再度活了过来。
洗浴的毛巾也依然是白麻布,和她们身上穿的狱服一个材质颜色。
洗干净后,中年美妇人帮她擦着头发上的水,温声说:“洗完赶紧回房间在炕上躺一会儿,把头发烘烤干。
”
春季最是容易风寒感冒。
老妇人还想回医务室看她丈夫,中年美妇人拉住她,劝她说:“你还是听这里的安排吧。
”
这个劳改农场暂且看着是平平静静的,没有人来批斗他们,还给他们治疗身上的伤,给他们正常的吃食,没有侮辱他们,可谁知道她们如果没有按照劳改农场安排的做,会不会就惹怒农场的人,又让他们回到之前暗无天日时的模样呢?
能消停一时就消停一时吧。
老妇人身形顿了顿,听话的点了下头,跟着美妇人来到她所说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