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止随口笑:“我近些天都没想着杀你,毕竟一个掌律令、修编法、还能判贪官的文臣,甚是少见啊。
”
“可你不过七卿之一,咱家容忍你踩到头上,是因为近来心情尚好,觉得这日头照得人还算暖。
”薛止站起身,已经是要走的意思,“如今来也是告诉苏尚,本官要处置你,甚至你的师长,都不算难事。
”
“那些官绅你砍就砍了,只要别找名头犯监察院的晦气,你我尚还能眼不见心不烦,彼此当对方不存在。
”
他站起身时,透窗往外看了一眼。
春日的夜晚,天色一片暮蓝,满街的灯火,萤萤澄明,影影绰绰的人影聚在一起,像一团灼火。
“人这么多,真烦。
”
薛止未多看一眼,饮完茶,只觉一口冰凉清苦,嗤笑一声:“大人缺好茶,可以去监察院拿。
”
苏临砚看着窗外,不语。
他姿态向来平和,所以这时薛止也没看出,那清眸眼波下的低柔。
她快要赢了。
最后一试是弓箭。
江蛮音站在一艘精美画舫之上,比试的人很多,大抵都是男子,她一袭藏色马面裙,分不清男女,下面的人都觉得是位少年。
民众把她包围,她在人群中灼而发亮。
弓上系着一道红绸,一箭射出,他听不到声音,却可看见那箭矢之利,射穿花鼓,迸出无数彩钱。
彩钱哗哗落下,越来越多,她射弓速度愈发加快,众人哄抢不及,都在为她喝彩。
因她虽身形偏小,却箭箭正中红心,花钱落得最多,连同船的青年男子都不敌她。
理所应当赢下那最大的一盏花灯,狐脸面具下的唇角勾起,她笑了。
笑容明亮张扬,风一吹,灯盏的彩穗随着她扬起的发丝绸带,一齐飘动。
底下人都在为她欢呼,她谁都没看,正在回头找他的身影。
画面就此定格。
薛止将窗关上,于黑暗中,他的淡色眼才更亮:“苏大人,在看什么呢?”
苏临砚沉默两息,才回眸看他。
“金陵城,最明亮的那一盏灯,臣看到了。
”
哎,咱薛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