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那一步。
李琅玉撑起身子,敛了敛呼吸,徐徐往回走,渐渐的,脚步加快,他跑起来,丢掉全身负重,在北平大街上,在呼啸而过的大风里,他循回原路。
湖边人群已经稀少,李琅玉扑红着脸,随手抓了个路人问:“刚刚落水的人呢!有没有救起来!”
“有个先生自称是医生,把她带走了。
”
那应该是贺怀川。
李琅玉呼出一口气,但并不觉得轻松,他感到一种深切的挫败感在嘲笑自己。
天色暗了下去,他只身回到程公馆,一路忐忑不安,直到他迈进大厅正门,行色匆匆的下人在各个房间奔走着,而程翰良,就站在正前方,他缓缓转过身来,用一双威严冷酷的眼睛看向李琅玉,看得他无处遁形、脊骨刺痛。
“她……”
“去跪。
”
简简单单两个字,像钟鼎一样压了过来。
他原本想询问程兰状况,但程翰良不给他任何机会。
所有人都目睹了他的胆怯,临阵脱逃的人什么都不是。
北平大雪从晚饭时分开始,李琅玉跪在院子中央,饥肠辘辘,起初还能撑得下去,到后来寒意从四面八方密密麻麻扑上来,他冻着嘴唇不住地哈气,来回搓动大臂。
程公馆灯火通明,所有人来来回回忙个不停,却没有一个人敢往他这里观望,只有中途某次,月巧偷偷出来塞了点吃的给他,李琅玉急忙问她程兰怎么样了,听闻烧退了才放下心来。
他于心有愧,纵然是程翰良罚他,也心甘情愿。
临到深夜,几个下人将李琅玉扶起来,他刚起身,便因长久的膝盖弯曲一下子倒在地上,整个人使不出一点力气。
家庭医生来过两次,一次为程兰,一次为他。
李琅玉缩进被窝里,吃了药,敷了热水,脸上现出血色,人们进进出出,木板地哒哒作响,李琅玉却浑然不觉这些嘈杂的动静,他只记得回来时的那一幕,程翰良双唇翕动,声音如冰冷的石块,他说:“弃女人而不顾,我不喜欢没有担当的懦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