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父亲呢?”
“父亲……”李琅玉眼神微微涣散,仿佛想起了一些往事,他缓缓戳了口酒,脸上流露出悲伤之色,“父亲死了。
”
程翰良记得他之前确实提到一点,但是具体未谈。
“因为什么逝世?”
李琅玉眼圈泛红,喉结动了动,翕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等到好久才徐徐说出:“被……被日本人杀死的。
”
程翰良抬眸凝视他,的确,是有这个可能,可还不能打消他的疑虑,他不是不相信寒门出贵子,才华学识不是问题,只是教养与气质,仅凭一个卖菜妇人很难培养到这种地步,除非……
李琅玉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心思,自顾自地对着瓷壶饮酒,程翰良也没管他。
“你父亲生前,可有从事……”
话未说完,对方支撑不住醉意,一下子倒在他的怀里,唤了几声也没醒。
醉的恰是时候。
程翰良皱着眉,只迟疑了稍稍,还是将他抱到床上,并拉好被子。
李琅玉熟睡时,细长的睫毛贴在眼睑上,瞧上去十分温顺。
程翰良端详着他的脸,看了一阵,心道,最好是个老实规矩的花瓶,不然我一样会废了你。
走出房门,他叫来张管家:“找个时间查一下徐桂英这个人,另外再跟央大那边要一份李琅玉的学生档案。
”
张管家很快会意:“四爷还是不放心?”
程翰良蹙着一双剑眉,看向窗外的那株广玉兰,思绪回到第一次见李琅玉的那天。
四四方方的庭院里,在正中央,在那棵结满生气的玉兰树下,不知是哪来的臭小子笑得一脸无害,他折了程四爷家的花枝,还拈下一片白瓣儿,抿在嘴里,满面春风都是收不住的笑容。
程翰良就这么看了一眼,便记住了这个身影。
“你叫什么名字?”他当时问道。
“晚辈李琅玉,‘君赠金琅玕,报之双玉盘’的琅玉,见过程四爷。
”
声音琅琅,人如佩玉。
程翰良闭上眼,良久。
“我不能拿兰兰冒险,那小子来得太过蹊跷,纵然兰兰信他,我还是不信。
”
程兰,那是他无论如何都要护之周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