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应年低下头,像是面对一道他怎么都做不对的大题,思索不出缘由,“我明明都从车上跳下来了,它为什么还在?”
没思考太久,应年推开应琛,一把拔掉了输液管,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你干什么去?”应琛从背后拦住人,“你身上还有伤!”
应年推开他,一瘸一拐要往门口走:“我要吃药,”他眼神坚定到魔怔,“吃药不行的话,还能手术,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把它拿掉的……”
应琛拉住他,不让他再往前,胸腔处像被人狠狠打了几记闷拳般胀痛。
“年年,年年,先停下来,我求你了。
”
“你放开我!”应年回头朝他喊道,“那是个孽种!我不能留下他!”
他用全力扒开横亘在自己胸前的手臂,手脚并用地要从应琛怀里挣扎出去。
应琛的手臂被指甲抓坏,膝盖上的伤口也被戳到,疼得直皱眉。
心中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消失了,他不可避免地想到彩超图上小小的椰枣,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泛起连绵的难过。
“应年你冷静下来,你听我说。
”应琛说,“这孩子不能拿掉。
”
怀里的身体逐渐停止挣扎。
“拿掉孩子,你身体就被毁了。
”应琛顿了顿才说,“你刚怀孕我就问过梁慈,”他声音有些哑,很没底气,“因为知道你不会要它。
“子宫壁太薄了,流产后需要摘除,身体激素也会不平衡,严重的话会影响寿命,平时都会很痛苦。
他沉默了很久,又说了一次:“对不起。
”
这些话在心里默念过无数次,说出来仍旧觉得拗口不顺。
他以为应年会很反应激烈,骂他骗子,但并没有,应年很安静,抓着他手臂的手松开,整个人如同失去力气一样跪了下来。
应琛赶紧捞住他,手摸到他下巴时忽然顿住,察觉掌心一片湿润。
把人抱回床上,应琛拿过柔肤巾给他擦脸时,听到他说:“身体的事我早就知道。
”
应琛的动作被按下暂停键,惊愕地望着他。
“我告诉过你我不想怀孕,也不能怀孕,我以前以为你只是为了折磨我,现在才明白,你只是太自私,听不懂话都是装的。
”
应年疲惫地靠在床头,低头看自己的肚子,不知道在说孩子,还是说自己:“早点解脱也挺好的。
”
不论是孩子还是他,选择出生本来就是错的。